第233章 车迟国
“二师伯，你爹没把那小崽子抽筋扒皮吧？”猪八戒好奇地凑上去问。
小白龙淡淡道：“父王震怒，将其锁入西海寒渊底层，面壁思过百年，每日受寒潮冲刷之苦。”
语气平淡，却听得猪八戒缩了缩脖子，暗道龙王果然够狠。
一行人重整旗鼓，再次踏上西行之路。
......
时序流转，枯黄的大地渐渐被一层薄薄的嫩绿覆盖，早春的气息悄然弥漫。
这一日，正行间，前方忽地传来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喧嚣，那声音似有千万人齐声呐喊，又夹杂着沉重的号子与车轮碾压的吱嘎声，汇聚成一片令人心烦意乱的声浪。
“嗯？”孙悟空眉头一挑，一个筋斗翻上云端，手搭凉棚，运起火眼金睛望去。
只见前方地平线上，赫然矗立着一座雄伟的城池。
而在那高大城墙外的广阔沙滩上，一幕奇异的景象映入眼帘：
数以千计的光头和尚，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如同负重的蝼蚁！
他们肩头套着粗糙的绳索，绳索深深勒进皮肉，正拼尽全力地拖拽着一辆辆沉重无比的大车！
车上堆满了小山般的青砖、沉重的木料和粗糙的石块。
汗水混着沙土，在他们赤裸的脊背上冲刷出一道道污浊的沟壑。
沉重的负荷压弯了他们的腰，粗重的喘息声汇成一片绝望的悲鸣。
烈日当空，沙滩如同烤炉，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就在这时，城门洞里施施然走出两个少年道士。
他们头戴逍遥巾，身着崭新的青色道袍，手执拂尘，面容白皙，神态倨傲，与沙滩上挣扎的苦力形成了刺目的对比。
沙滩上的和尚们一见到这两个道士出现，顿时如同惊弓之鸟，脸上瞬间爬满了极致的恐惧！
他们拼命低下头，身体抖如筛糠，口中发出更加急促的号子，更加拼命地拉扯绳索，仿佛要将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都榨干。沉重的车轮在沙地上艰难地向前挪动了一点点，留下更深的辙痕。鞭痕与勒痕在他们身上交织，无声诉说着非人的折磨。
“车迟国......虎力、鹿力、羊力......”
孙悟空金睛微眯，嘴角勾起一丝了然又带着几分玩味的弧度。
梦中经历浮现，他知晓此间三妖虽为道士打扮，实则是得了道的精怪。
因早年受和尚欺辱，故而对佛门深恶痛绝，便在这车迟国仗着呼风唤雨的本事，蛊惑君王，将一国之僧尽数贬为苦役。
不过这三妖倒也有趣，供奉的是三清道祖，倒行逆施却只为报复，并未伤天害理。
他落下云头，回到唐僧等人身边，将所见情形简略说了。
猪八戒听得直咂舌：“乖乖！让和尚当牛做马拉车？这三个妖怪国师，够狠！”
小白龙眼中也闪过一丝冷意。
唐僧双手合十，默诵了一声佛号，脸上并无太多悲悯，只有一种看透世情的平静：
“佛门亦有败类，因果循环罢了。只是如此苛待，终究有伤天和。”
他看向孙悟空：“大哥，此地如何过？”
孙悟空嘿嘿一笑，金睛中狡黠之光闪动：“无妨，这三个老道，俺老孙自有计较，保管让他们服服帖帖，不敢为难我等，还能让这些和尚得个解脱！”
他心中已有定计，如梦中一般，领着唐僧等人径直来到城门口，亮明东土大唐取经僧人的身份。
守门官吏见他们气度不凡，尤其那毛脸雷公嘴的和尚眼神慑人，不敢阻拦，慌忙入宫禀报。
不多时，便有一队御林军开道，簇拥着三位身着华丽国师道袍、气度不凡的道人迎出城来。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阔口方鼻，双目开阖间精光四射，隐隐有虎啸之威，正是虎力大仙！
左侧一人身形高瘦，面容清癯，头顶隐有鹿角虚影，是鹿力大仙。
右侧一人矮胖圆润，颌下几缕山羊胡，眼神灵动，乃是羊力大仙。“阿弥陀佛，贫僧唐三藏，自东土大唐而来，路经贵国，特来倒换通关文牒。”唐僧上前一步，合十行礼，声音平和。
虎力大仙锐利的目光扫过唐僧，又瞥了一眼他身后桀骜的孙悟空、冷峻的小白龙和腆着肚子的猪八戒，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显然对和尚没什么好感。
但他身为国师，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原来是大唐圣僧，远来辛苦。倒换关文好说，请随贫道入宫面见陛下。”
语气平淡，透着一股疏离。
入得金殿，见过车迟国王，倒换关文的过程倒也顺利。
国王对三位国师言听计从，对唐僧一行也只是例行公事。
换好文牒，孙悟空却并未急着离开。
他忽然笑嘻嘻地凑近虎力大仙，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虎力老道，俺老孙看你三人，供奉的可是那三清道祖？”
虎力大仙闻言，瞳孔猛地一缩，心头剧震！
他们供奉三清乃是秘事，只在宫中秘殿进行，这毛脸和尚如何得知？！
他强作镇定，沉声道：“你这和尚，胡言乱语什么？”
孙悟空浑不在意，依旧笑嘻嘻，声音却清晰地传入三妖耳中：“莫慌，俺老孙对你们那点跟脚清楚得很。你们厌恶秃驴，俺老孙也烦那些念经不修心的假和尚。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金睛扫过殿外隐约传来的号子声：“让这些和尚拉车做苦役，忒也小家子气，平白污了三位‘仙长’的名头，也让三清老爷面上无光啊！”
三妖脸色微变，互相对视一眼。
羊力大仙忍不住低声问道：“那依你之见？”
孙悟空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语出惊人：“讨厌他们光头念经碍眼？简单！何不奏请陛下，下一道旨意：
令全国和尚，即刻还俗！愿归家种田者，分予田地。愿做工者，自谋生路。若有那心向道门的，也可收作道童打杂！
如此一来，既绝了佛门根基，又显三位仙长仁德宽宏，还让这些劳力归了正途，为车迟国添砖加瓦，岂不美哉？
强过让他们在城外做那行尸走肉，平白惹人非议，说三位苛待生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