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总算还未彻底翻脸

佛门天眼可窥众生宿命，但僧人向来重修行轻神通。法海凝神细看，面色陡然一变：“她怎会与道友命数相连……”

赢政摊手：“与我何干？北邙帝君篡改她命格，却要我来背这黑锅，你以为我愿意？”

和尚讥笑道：“你这贪恋美色之徒，如此安排岂不正合你意？”

法海禅师冷声道：“你已着相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此色非彼色！”

“此色正在彼色中！”

法海勃然大怒：“连女色都参不透，还修什么道！若你昆仑祖师泉下有知，怕是要气得活过来。”

这正是他借用昆仑道门名号的优势所在。虽说昆仑派早在数百年前就毁于幽泉之手，但好歹还有玄天宗维持着门派声誉。如今嬴政以昆仑散修的身份在世间行走，不论是佛门还是道门中人，多少都要给几分薄面。若非如此，面对这个身份成谜、立场模糊，还时常带着狐妖龙族招摇过市的修仙之人，法海早就祭出佛祖赐予的金钵了。

眼下双方虽对峙不下，总算还未彻底翻脸，尚留三分余地。

"施主真要护这蛇妖？"

嬴政略作思忖，随手把敖萌抛进西湖，任她游向长江玩耍，转而看向神情复杂的白素贞："白姑娘，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白素贞早已察觉此人来历不凡，明白自己的心思都被看透，又是羞恼又是无奈。但人在屋檐下，自己倒无所谓，可小青该怎么办？她轻叹一声："还请公子明言。"

"第一，随这位大师前往金山寺，在雷峰塔下闭关二十载。届时你与他之间的因果就此了结，说不定我已离开此界，你自可逍遥自在。区区二十年光阴，对修行千年的妖族而言不过打个瞌睡，还能避开三年后的天地大劫。"

看着她温柔面容下暗藏的倔强，嬴政心知这位白娘子未必会顺从。

"第二，由我与法海斗法，但你要嫁我为妻为妾，那五百年的恩怨由我来承担。"

法海冷眼旁观。

他在等待白蛇做出抉择。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在预料之中。五百年前的因果不过是小事，他尚有未除的心魔，哪有工夫在此纠缠。

听到"为妻为妾"的话语，女子玉容泛红。白素贞朱唇微启欲言又止，最终将目光投向烟波浩渺的西湖。

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被迫选择、受人摆布的滋味实在难受。她苦修千年，这一僧一道又修炼了多少时日？

人道修行虽短，却能直上九天，飞升宇外，皆因天生灵慧，为万物之长。

一个仅修行百年的修士就能轻易压制她这般千年道行的蛇妖——世事为何如此不公？

天道为何偏心？

北邙山帝君暗中种下的怨愤在她心底蔓延生长。嬴政眉头微皱，察觉白素贞状态异常："白姑娘，切莫迷失本性！"

本性？何为本性？

白素贞指尖轻扬，湖面雾气凝结成霜。她侧首轻语："你可知道千年岁月何等漫长？我思索千年，为何凡人皆有归处，妖族却一无所有？"

"善哉！"

法海一声低喝，想要唤醒她的迷茫。可她双眸清澈如镜，只剩寂寥："苦海无边？可我本就站在岸边。"她笑意渐寒，眼中妖气森然，"两条路我都不选，我要走自己的路。"

嬴政抱着昏迷的青蛇后退，暗叹这女子温婉外表下竟藏着如此执念。若无这份固执，她又怎会苦修千年只为证道？然而当她醒悟所谓正果不过是仙佛手中的把戏，便毅然将其抛弃——

毫不犹豫。

第四十三章 驾驭波涛，翻掌平澜

细雨笼罩着长江，烟波浩渺；运河上水雾弥漫，雨帘低垂。

接连几场春雨，让浑浊的浪涛在河道中奔腾。此刻骤雨刚停，天际依旧乌云密布。江面千帆竞发，商船货轮川流不息，画舫游船间飘荡着悠扬乐声，恍若一幅繁华盛景。

陡然间狂风大作，江水翻涌。河底泥沙沉积处，骤然显现一片方圆数十里的湖泊，飓风卷入湖心，惊得两岸走兽奔逃，飞禽哀鸣。正值繁衍时节的生灵们，竟在这时感受到灭顶之灾般的压迫。

水底更为可怖——

藻类随暗流漂移，在富饶水域疯狂滋长。鱼群环绕水草游弋，剧毒河豚低声聚集，掠食者纷纷退让。

它们原本悠游自在，突然一道庞大阴影撕破黑暗，巨口一张便吞下十余条河豚。那黑影来势汹汹，血盆大口如同无底深渊，疯狂吸噬着江水与鱼虾。鱼群顿时惊惶逃散，乱作一团。

猛然间，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响。声响渐近，只见南方水天相接处浮现一道白线，那白线逐渐延伸、变粗，最终横跨两岸。浪潮越来越近，恍若千万白马齐头并进，排山倒海般席卷而来。震耳欲聋的轰鸣似天塌地陷，连大地都随之颤抖。

运河堤岸岌岌可危。岸上官民瞠目结舌，面对这突发的灾祸茫然失措，只能呆立原地，看着数十丈高的巨浪扑向河岸。绝望的情绪蔓延开来。

千钧一发之际，运河上空闪现一道白色身影。若水踏波而至，周身毛孔仿佛与江河之力共鸣。身为水神之灵，在这万里长河上修炼，她凝练天一真水的效率陡增。一滴真水坠入脚下，刹那间扩散成浩瀚 ** 。这蕴含天地至理的真水看似朴实无华，却具备容纳万物的特质。

真水落下，怒涛顿时平息。万吨洪水如同被无形之手拉回河道，唯有惊天动地的余音仍在空中回荡，令岸上众人恍如梦境。很快，"水神娘娘"的欢呼声此起彼伏，官民纷纷跪拜那道傲立波涛的白色身影。

"瞬息间便能驾驭滔天洪水，这位娘娘当真法力无边。"混在人群中的两名驱魔女子低声交谈，试图窥探神灵的手段。她们却不知，若水能平息洪灾，既因她道行精进，吸收了江河灵气与人间香火，更得益于整条运河的助力。当时两岸修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目睹灾难降临。

天河奔涌，一道浪涛便化解了这场劫难。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凌波而立，素手轻扬间收尽滔滔洪流，翻掌之际便 ** 了兴风作浪的妖魔。

雷鸣声中，双翼男子踏浪而来，朝水神恭敬行礼，向来冷峻的面容竟露出笑意："多谢道友出手相救！"

"风雷双翼……阁下莫非是蜀山旦辰子道友？"白衣黑发的少女神色清冷，向来对外人皆是这般疏离态度，只淡然回应："诛灭妖魔本是我职责所在，更何况此孽障胆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忽地眸光一凝，看向那道被真水束缚的妖物——竟是一条几乎与宫殿等高的银鳞巨鱼，兽瞳中满是癫狂。"这鱼妖要挣脱水牢了！"

少女反手一招，始终守候在侧的婴宁小狐立即递上一面星光环绕的旗幡。幡上水云交织，显然是她操纵江河的至宝。

旦辰子目光微动，以他半步天仙的境界，清晰感知到这法宝蕴含的骇人威势。

"此物名为玄元控水旗，可号令世间万水。这鱼妖虽已渡劫却未生灵智，若我全力施法恐殃及两岸生灵，还请道友 ** 周全。"

随着幡旗挥动，旦辰子只觉天地翻转。万丈洪流腾空而起，又如天河决堤般砸向江心。虽未达四海沸腾之威，却已令旁观者心惊胆战。

"莫非是先天水灵显化？"旦辰子暗自惊诧。他奉命探寻 ** 妖魔气运的异士，不料遭遇运河异变，得见这位新近现世的水神娘娘。原以为是精怪冒充神明，此刻方知竟是真神降世。

"自幽冥众神隐退，神道断绝已有五百春秋……如今竟现此等人物？若在 ** 之内，恐怕真有搬山填海之能！"

排山倒海的巨浪压下，两岸修士人人色变。那银鳞巨鱼顷刻遭创，却在濒死之际骤然化为人形——竟是个赤发赤身的男子浮于江面。

"这妖物……竟与佛门有所牵连？"

西湖之上风云骤变！

漫天乌云翻涌而至，方才停歇的骤雨仿佛只是序幕，转眼间天幕再度被阴云遮蔽，寒风呜咽，天地昏沉如墨。

云端深处，两道身影激斗不休——确切而言，是一条修行千年的白蛇正与一柄拂尘缠斗不休。

法海身为佛门罗汉，降龙伏虎之力刚猛绝伦，修为近乎菩萨境界。若以真身降临，未成仙道的白素贞绝非对手。

然而即便是这柄拂尘化身，竟也能与她战得平分秋色，仙家神通果然莫测高深。

突然间，天光大盛——并非朝阳破晓，而是云层倏然燃作赤红火海，绚烂霞光铺陈天地，却透着末日降临般的肃杀之气。

杭州城微微颤动，恍若地脉震荡，百姓惊觉这非寻常地动，而是某种源自苍穹的可怖威压所致。

西湖怒涛翻腾，平静的湖面在无形巨力撕扯下掀起惊天骇浪。湖心陡然塌陷，滔天湖水向四周奔逃，又猛然回卷，发出震天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