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4章 不如我们先结为夫妻

一般来说，妖怪化形后，体内便会结成类似道家金丹的本命元丹。这一步是妖类修行的关键，之后的路全凭自身选择。不同于佛、道、魔、巫等流派拥有完整传承，妖族的修行体系极为模糊。要么依附其他势力修习外族**，要么继续吞噬，直至突破桎梏。

然而这\"吞食天地\"的法门效率低下，且后患无穷。罪孽深重者渡劫时必遭天谴，十死无生。太古时期的妖神尚能与巫族抗衡，如今却衰败至妖皇帝俊含恨而终的境地。其中因果牵扯数个纪元，燕赤霞自然无法知晓。但他明白，这四十九重天枢玉清雷正是妖魔渡劫的最后关卡！

\"孽障！若让你渡劫成功，世间岂非又多一尊幽泉老魔？休想得逞！\"

剑匣骤开，神兵应声而出！

金剑化作烈日悬空，焚尽方圆数里的怨煞之气。燕赤霞指诀变幻，蜀山御剑术的凌厉锋芒展露无遗。剑化千影，如雨倾泻，将兰若寺团团围住。他竟要以剑阵硬撼这即将超脱的大妖。

如此凶悍的妖物，同辈修行者里怕是只有大师兄旦辰子和昆仑玄天宗才能稳稳压制。燕赤霞的道行还不足以与之抗衡。但他并非自寻死路，而是要故意激怒这千年槐树精，使其妖气暴涨，提前引动那令群妖闻风丧胆的四十九重天枢玉清雷！

兰若寺大殿外阴风呼啸，正在调息的聂小倩突然惊醒。腰间镇魂铃急促作响，仿佛在警告她速速离去。

这少女体内虽有黑山老妖的一缕元神，又得了些许帝君真传，此刻竟生出几分跃跃欲试的心思。

她深知寺后那株千年古槐的底细，也感应到寺外正有人在与妖魔厮杀。

小倩忽然起了个大胆念头——要去挖出那老槐树的元丹，一口吞下。

她轻揉太阳穴，起身朝外走去。

腹中传来阵阵饥饿感。

杭州，子夜时分。

当年荒废的宅院，此刻竟重现辉煌，朱门绣户，亭台楼阁，在灯火掩映下若隐若现，恍若回到了鼎盛时期。

府门匾额上龙飞凤舞两个鎏金大字——

\"白府！\"

传说此处曾有户人家葬身火海，此后数十年怪事频发。虽未闹出人命，却也无人敢踏足这片废墟，更无人惦记其中珍宝。

谁知这白府竟在一日之间——不，确切说是一念之间就焕然一新，哪还看得出先前的破败景象？

点石成金，化朽木为良材，以大道法则重塑万物，这才是真正的仙家手段。若白素贞亲自施为，纵使琼楼玉宇，也不过是幻梦一场。

\"假作真时真亦假！\"

灯火通明的厅堂里，白衣女子风姿绝世，举世无双。不仅因她倾城之貌，更因她那份温婉端庄的气度。

世间妖魔千万，可有几个女妖能如她这般雍容大度？

此刻，这位绝色佳人正把玩着青丝，回想着日间种种，时而浅笑，时而蹙眉。

她与法海的因果已然了结。

五百年前盗取仙丹，五百年后被法海**于雷峰塔下，这一报一还，恩怨两清。至于刚被**便得救之事，法海已无心追究。

虽觉荒谬，但两人因果确实就此斩断。只是她心知肚明——能得如此结局，全仗那位插手之人。也不知他与法海达成了什么协定，又付出了什么代价。

那人正悠然坐在她对首，浅啜香茗，略带嫌弃：\"青姑娘这茶艺，还不如三岁孩童。\"

小青翻了个白眼，向姐姐撒了个娇便回房去了。

赢政抬眸看了眼白素贞，淡然道：\"别高兴太早。你的劫数远非法海可止，你历的不是恩怨劫，他亦非你宿敌。\"

他自嘲般勾起嘴角：\"你渡的是情劫，而最大的阻碍……正是本座。\"

第四十七章无知者常陷困境

在经典剧作《新白娘子传奇》里，法海往往被视作头号恶人，他屡次破坏主角二人的姻缘，不仅将白素贞**在雷峰塔底，更要许仙剃度出家。

大多数看客都认为法海是这段情缘的最大阻碍，但真相远非如此。

白素贞的最终下场，实则是她自己的选择所致——对情爱的误判、过度的仁慈，以及难以放下的执念。

原本说好报恩后就离去，却终究无法洒脱抽身。

白素贞闻言愣住：\"恩公既是我要报答之人，又是我命中注定的良配，怎会是仇敌？\"

她在西湖之畔心潮起伏，放弃了证道成仙的契机，连踏入瑶池位列仙班的机会也一并推却。天命难测，菩萨的预示已成空谈，所谓的\"命定之人\"不过是情急之语。

嬴政并未注意到她的失言，只是意味深长地反问：\"若你对我动心，若你觉得与我相守胜过修行，届时你会作何选择？\"

白素贞一时无言以对。

这人......未免太过自负！

她暗自嘀咕，转念却又想到——原本就对他心存好感，加之他助自己免去二十年牢狱之灾，这份亲近早已生根发芽。

倘若日久生情，甚至孕育子嗣，她当真能够轻易放下吗？

初涉人世的白素贞心思纯真，尚未参透尘世的复杂。她以为修道就该效仿上古仙真，断绝七情六欲，方能超脱凡尘。

此刻，这条笃信\"太上忘情\"的小白蛇陷入了迷茫：莫非这真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清晨时分她还满怀信心，以为渡过天劫就能了断因果、飞升仙界。

谁知短短半日，便见识到仙路艰难，远超想象。

\"情劫......或许比天雷更可怕。\"

嬴政未能察觉她内心的波澜，仍在滔滔不绝地讲述情劫的玄机。许久不见回应，转头却见白素贞神色变幻——时而含羞带恼，时而愁眉不展。

\"喂，你可有在听？\"

他轻叩她的额头：\"想什么呢？\"

白素贞猛然回神，嗫嚅着道出忧虑，却见对方投来如同看痴人的目光。

\"怎、怎么了？\"

\"原以为你至少懂得些常理，\"他摇头叹息，\"现在看来，你当真懵懂无知。\"

嬴政轻蔑地撇嘴，讥诮道：\"太上忘情？自在超脱？这不过是万千修行法门中的一种罢了。大道无数，旁门林立，更有数不清的偏门左道。\"

\"天地浩瀚，岂是你想的那般浅显？\"

世人常说顺应天道方能成仙，亦有人主张逆天改命才是正道。

其实无论仙凡神佛，归根结底都在做同一件事——在顺势中寻求突破。

修行之人表面循天理而行，实则处处在与天命抗衡。

追求长生本就是悖逆自然规律之事，既然选择了这条道路，又何须在意顺天逆天？只管勇往直前便是。至于是否要斩断情缘，那全凭个人机缘。

\"你资质不够，此路对你而言行不通。\"

他挥了挥手，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整日都在想些什么？看我如此率性而为，不也将法海打得落花流水？\"

嬴政颇感兴趣地询问：\"倒是有趣，你修炼多少年了？\"

\"足足千年之久！\"白素贞回答。

千年岁月...

他心下暗笑，若在仙秦时代，就算是头猪修炼这么久也该得道了。

\"你来人间了结因果，之后有何打算？\"

白素贞凝望苍穹，目光中透着向往：\"自然是前往瑶池继续修炼，以求位列仙班！\"

嬴政突然拍桌大笑，仿佛听到了极其可笑之事：\"天庭瑶池说得再动听，也不过是多顶官帽罢了。若时运不济，说不定还要供人驱使。\"

白素贞神色陡变：\"成仙不就是为了逍遥自在，怎会如此？\"

\"若要逍遥，何必非去天庭？现在可懂了？\"

嬴政忽然正色道：\"你的过往...罢了，你所烦恼的不过是化形后没有正统修行法门，可是？\"

\"正是如此。\"

嬴政摇头轻叹：\"没见识的精怪就是这样，连正经传承都寻不着。道门五仙中的地仙之道，正是从你们妖族的元丹法演化而来。可笑的是，你们反而找不到修行门路。\"

地仙修行不离凡尘，讲究天地大宇宙与人身小世界的呼应，与佛门\"万法皆备\"之说颇有相通之处。

其精髓在于体内开辟小天地，模拟乾坤运转，最终达到身化宇宙的境界。此法虽源于妖族元丹术，却已是天差地别。

他这种历经无数奇缘之人，自然难以体会无知妖怪的困境。白素贞忍不住狠狠剜了他一眼。

\"好了小白，修行之事暂且搁下。你若执意要飞升瑶池，不妨设坛向黎山老母或观音大士诚心悔过，就说当年在西湖所言都是孩童戏语，说不定她们就宽恕你了...\"

嬴政伸展身躯站起，浑身关节发出雷霆般的脆响：\"或者，我将地仙法门传授于你，这可是最适合妖怪修炼的正途。\"

白素贞心头一暖，望着眼前超凡脱俗的男子，忽然生出难以名状的感触。这人好似生来就该高居九天，却不知是执念抑或痴情，偏要在尘世中游戏人间。

\"当然，这是有条件的...不如我们先结为夫妻？\"

\"休想！\"

方才的感动顷刻间消散无踪。

第四十八章素手调羹润凡心，柴米油盐见真情

杭州的春雨总是格外缠绵悱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