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血色警告

余小麦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上的资料页面不断刷新。绿藤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股权结构图在显示器上展开,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她的目光锁定在"张培良"这个名字上——四十二岁,海归博士,曾任辉康制药研发部副主任,三个月前空降绿藤公司...

"辉康..."余小麦喃喃自语,这个跨国制药巨头正是两年前试图收购解毒藤专利未果的企业。

窗外传来汽车急刹的声音。她猛地抬头,看见陆远山的白色suv歪斜地停在院子里,车门都没关严。余小麦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冲出办公室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陆远山正从后座抱出一个血淋淋的人影。余小麦看清那人染血的连帽衫时,双腿一软,扶住了门框。

"建国!"

她扑到车前,弟弟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左眼肿得睁不开,嘴角撕裂了一道口子。那件她上周刚买的黑色连帽衫被撕得破烂,露出的手臂上布满青紫。

"还活着。"陆远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三根肋骨骨折,脾脏轻微出血,已经联系了县医院。"

余小麦想摸弟弟的脸,手却抖得厉害。她闻到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汗水的气息,看到弟弟右手还死死攥着什么——半截被血浸透的学生证。

"谁干的?"她的声音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

陆远山把余建国小心平放在后座,转向她时眼神阴鸷:"我到小卖部时,他已经被扔在巷子里。老板娘说看见一辆没挂牌的黑色轿车开走。"

余小麦突然抓住陆远山的手臂:"李主任!他一定——"

"先送医院。"陆远山打断她,轻轻按住她发抖的手,"你坐后面扶着他,我开车。"

去县医院的五十分钟是余小麦生命中最长的五十分钟。弟弟的身体随着车子颠簸而痛苦地抽搐,每一次呻吟都像刀子扎在她心上。她用手帕按着弟弟额头上最深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棉布。

"姐..."余建国突然微弱地叫了一声,右眼睁开一条缝,"他们...问我...gps..."

余小麦把耳朵贴近弟弟流血的嘴唇:"什么gps?"

"车...跟踪..."余建国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到余小麦脸上,"李...李..."

"别说话了,马上到医院了。"余小麦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弟弟青肿的脸上。

陆远山从后视镜看了他们一眼,油门踩得更深。

县医院急诊室的荧光灯惨白得刺眼。余小麦站在手术室门外,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t恤和牛仔裤,突然想起该通知父母。她掏出手机,发现有三个未接来电——全是陌生号码。

"远山..."她刚开口,手术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戴口罩的护士匆匆走出来。

"家属?患者需要输血,但他是AB型rh阴性,血库库存不足。"

余小麦眼前一黑,扶住了墙:"我是他姐姐,可以验血——"

"我是AB型。"陆远山已经挽起袖子,"抽我的。"

护士迟疑道:"需要先做交叉配血..."

"没时间了!"陆远山的声音让护士后退了一步,"他失血超过800毫升,等配血结果出来就晚了。直接抽,责任我负。"

余小麦震惊地看着陆远山。在护士领着陆远山去采血室的背影消失后,她才想起那三个未接来电。回拨过去,响了六声才被接起。

"余小姐?"一个陌生的男声,"你弟弟还好吗?"

余小麦的血液瞬间凝固:"你是谁?"

"一个朋友。"对方轻笑一声,"只是想提醒你,有些东西不该乱查。这次是警告,下次就不一定是谁了。"

电话挂断的忙音中,余小麦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颤抖着打开手机录音——幸好设置了自动录音,那个声音已经被保存下来。

陆远山回来时脸色苍白,右臂肘窝贴着止血棉。"输了400毫升,暂时稳定了。"他坐到余小麦身边,注意到她的异常,"怎么了?"

余小麦把录音放给他听。陆远山听完,眼神变得可怕:"给李副局长打电话。"

"李副局长?"余小麦愣了一下,随即想起陆远山说的是县公安局那位铁面无私的副局长,他现在是局长。"陆远山简短地说,"但先别惊动警方。你弟弟说'gps'和'跟踪',应该是他发现李主任派人跟踪运输车的事。"

手术室的门再次打开,主治医生走出来:"患者暂时脱离危险,但需要观察48小时。你们谁是他直系亲属?需要签字。"

余小麦签完字,医生压低声音:"患者身上的伤很专业,避开了所有致命部位。这不是普通打架,是专业的人干的。"

陆远山和余小麦交换了一个眼神。送走医生后,陆远山突然说:"你留在这里照顾建国,我回村一趟。"

"太危险了!他们明显在盯着——"

"正因如此。"陆远山眼神锐利,"他们想不到我会这时候回去。我要查两件事:一是李主任今天下午的行踪,二是那辆黑色轿车的下落。"

余小麦抓住他的手腕:"至少带上这个。"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浓缩解毒藤提取物,喷到脸上会暂时失明五十分钟。"

陆远山挑眉接过:"你随身带这个?"

"自从发现gps就开始带了。"余小麦苦笑,"还有,小心马村长。"

"马村长?"

"太巧了,不是吗?他刚说有人找他买解毒藤,建国就出事。"余小麦压低声音,"万一是苦肉计呢?"

陆远山若有所思地点头,看了看表:"我两小时内回来。有任何情况立刻打电话,别相信任何自称医护的人。"

余小麦守在重症监护室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弟弟插满管子的身体。机器规律的"滴滴"声像倒计时,让她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手机突然震动,是父亲发来的短信:"听说建国出事了?我们在路上。"

她还没回复,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白大褂、戴口罩的医生正向这边走来,手里拿着病历本。余小麦警觉地站直身子——这个医生太高大了,白大褂下的肌肉轮廓分明,而且,他没戴工牌。

"3床家属?"医生在五步外开口,声音闷在口罩里,"需要做Ct,请来帮忙推床。"

余小麦的手悄悄伸进包里,握住了另一瓶喷雾:"哪位医生开的单子?"

"王主任。"对方脚步不停,"快点,脑出血不能耽误。"

余小麦后退半步,背靠墙壁:"王主任十分钟前刚查过房,说暂时不需要Ct。"

医生的眼神骤然变冷。余小麦在他扑来的瞬间按下喷雾,同时侧身闪避。对方惨叫一声捂住眼睛,但巨大的冲力还是把她撞倒在长椅上。病历本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检查单,而是一把寒光闪闪的手术刀。

余小麦挣扎着爬起来,看到那男人正疯狂揉眼睛,跌跌撞撞地向她摸来。她抓起墙角的灭火器,用尽全力砸向对方膝盖。

骨裂声和惨叫声中,医院保安终于闻声赶来。

二十分钟后,匆匆赶回的陆远山在保卫科见到了惊魂未定的余小麦和那个被铐在暖气片上的"医生"。男人三十岁左右,寸头,右臂有蛇形纹身,此刻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他说有人花两万买你弟弟的命。"保安队长低声告诉陆远山,"接头人戴着口罩墨镜,现金交易。"

陆远山蹲下身,与男人平视:"绿藤公司给你多少钱?"

男人瞳孔微缩,随即冷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张培良没告诉你这活有多烫手吗?"陆远山继续试探,"故意伤害加杀人未遂,至少十年。而雇你的人,正在想办法撇清关系。"

男人的表情开始动摇。陆远山趁热打铁:"现在医院监控已经拍到你,指纹、dnA都留了。唯一能减刑的,就是供出幕后主使。"

余小麦突然开口:"你右臂的纹身是'黑蛇帮'的标志吧?去年严打后,你们老大'刀疤强'就躲起来了。"她亮出手机屏幕,"巧了,我刚收到消息,刀疤强昨晚在邻县落网,正在交代所有脏活。"

这是虚张声势,但男人脸色瞬间惨白。陆远山适时补上最后一击:"你说,是张培良先捞你,还是先灭口?"

男人的心理防线崩溃了:"我...我只知道是个姓李的安排的事!说那小子偷拍了什么照片..."

正在这时,陆远山的手机响了。他走到走廊接听,回来时脸色异常凝重:"马村长失踪了。"

余小麦倒吸一口冷气:"什么时候?"

"两小时前。他老婆说李主任约他谈事情,之后就联系不上了。"陆远山看向那个面如死灰的男人,"你们还安排了其他人?"

男人疯狂摇头:"真不知道!我就接了医院这一单!"

陆远山把余小麦拉到一旁:"必须找到马村长。如果他因为拒绝合作而出事..."

余小麦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翻出弟弟之前发来的模糊照片——村委后那辆被泥糊住车牌的面包车。放大背景,她隐约看到车尾有块反光的贴纸。

"远山,你看这个!"她指着那点反光,"像不像'绿藤生物'的Logo?"

陆远山眼神一凛:"马村长可能被带到绿藤的种植基地了。"他快速做出决定,"你留下等父母来,我去救人。"

"不行!"余小麦坚决摇头,"我爸妈半小时内就到。我们一起去找马村长——建国差点送命就因为他发现的秘密,我们不能半途而废。"

陆远山看着她倔强的眼神,终于点头:"但必须按我的计划来。"

一小时后,伪装成药材收购商的陆远山和扮作助理的余小麦来到了位于县郊的绿藤种植基地。高高的铁丝网围墙上挂着"科研重地 闲人免进"的牌子,门口保安亭里坐着两个彪形大汉。

"记住,"陆远山低声叮嘱,"只确认马村长是否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动。"

余小麦点头,手心全是汗。她摸了摸藏在腰间的喷雾,又检查了一下手机录音功能。这场危险的游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