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那力量就快到了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金辉的话像淬了毒的刺，扎进意识最深处——暗影之火在体内烧了二十年？
从出生起就被卷进这场火？
“幽影。“他突然停步，转身时冥龙王武魂的黑雾在袖口翻涌。
跪在地上的幽影正用斗篷捂着嘴咳嗽，指缝间渗出的黑血落在草叶上，瞬间将那抹绿蚀成焦褐。
听见召唤，他猛地抬头，苍白的脸在雾色里像张薄纸，“主...主上？“
“银月。“唐冥又转向身侧的女子。
银月的星纹铠甲已收了刺目的光，星刃垂在身侧，刃尖在地上划出半道浅痕。
她望着幽影的眼神像在看团将熄的火，听见名字便抬了抬下巴：“我在。“
“带他回营地。“唐冥指节扣在昊天锤上，锤头的冥界符文随着他的动作泛起幽蓝微光，“找军医，用星纹草汁敷伤口。
金辉的毒...可能和暗影之主有关。“
银月没说话，却已俯身抄起幽影的胳膊。
幽影闷哼一声，黑血顺着下巴滴在她银甲上，滋滋冒起青烟。
她皱了皱眉，星纹在铠甲缝隙里流转，青烟立刻被凝成冰晶簌簌坠落。“走。“她拽着幽影起身，靴底在焦土上拖出两道深痕。
唐冥望着两人的背影没动。
山风卷着黑灰掠过他的脸，他闻到了熟悉的腐叶味——和二十年前母亲坟头的气味一模一样。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便猛地咬了咬舌尖。
不行，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金辉说暗影之火在烧，东南方那对赤红色眼睛...他攥紧昊天锤，锤头的冥火腾起三寸高，将飘到面前的黑灰烧成虚无。
营地的篝火在一里外接应。
唐冥踩着被夜露打湿的草径往回走时，听见了巡哨的梆子声。
神圣守护者的身影从暗处显出来，玄铁重剑扛在肩上，甲胄相撞的轻响像某种暗号。“主上。“他声如洪钟，“先锋营已经加固了西墙，后勤队刚送来了三车滚木。“
唐冥点头，后颈的灼烧感突然加剧。
他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皮肤——印记在皮下凸起，像条正在苏醒的蛇。“去议事帐。“他加快脚步，“召集所有千夫长，半个时辰内。“
议事帐的烛火被风掀起门帘时，唐冥正将三枚骨签拍在地图上。
骨签分别标着“金辉主力““暗影余孽““雾中赤眼“，对应着东南、西北、正南方三个方向。
改革先锋陈青衫摸着山羊胡凑过来，指节敲了敲东南方的骨签：“金辉的人能穿过星斗大森林的雾障，说明他们有暗影言灵开路。“
“但雾里的毒气腐蚀了幽影的淬毒飞针。“民意代表苏挽月按住西北方的骨签，她的指尖还沾着药草汁，“那毒能化金属，普通甲胄扛不住。
得让铁匠铺连夜给士兵们的护腕加层犀牛皮。“
唐冥盯着正南方的骨签，那里画着双赤眼。
他能感觉到昊天锤在腰间震颤，像在回应某种召唤。“金辉说暗影之火在我身体里烧了二十年。“他突然开口，帐内的议论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抬头看他，火把在他眼底晃出两簇幽光，“他知道我的血脉印记、双生武魂，甚至三重婚约。
这说明...暗影之主的线，可能在我出生前就埋下了。“
陈青衫的山羊胡抖了抖：“主上是说，您的身世...“
“暂时不查。“唐冥打断他，手指划过地图上的营地防线，“现在要做的是——“他突然顿住，因为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士兵掀帘而入，铠甲上还沾着草屑。他单膝跪地，喉结上下滚动：“报...报告！
东南方雾障里传来号角声，金辉的主力...主力集结了！“
帐内的烛火“噼啪“爆了个灯花。
唐冥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比一下快。
他想起金辉消失前说的“暗影的火才刚烧起来“，想起东南方那对期待的赤眼。“多少人？“他的声音平稳得像块冰。
“看旗号...至少三万。“士兵额头沁出汗珠，“前锋已经过了望火楼，半个时辰内就能到营地外的河滩。“
苏挽月猛地站起：“河滩无险可守！
得把拒马桩往前移两里，再在两侧树林埋火油——“
“来不及了。“唐冥打断她，手掌按在昊天锤上。
锤头的冥界符文突然亮如白昼，他能清晰感知到三里外的动静：金属摩擦声、战马喷鼻声、皮甲碰撞声，像潮水般涌来。“我带玄甲卫迎击前锋。“他抬头看向神圣守护者，“你率重骑兵从左翼包抄，等我缠住前锋，立刻冲散他们的阵型。“
神圣守护者重剑顿地，震得帐内尘土簌簌：“遵令！“
陈青衫抓住唐冥的手腕：“主上，金辉有暗影言灵，您的秘密...“
“所以我必须去。“唐冥反手按住陈青衫的手背，“他想烧的是我，我站在最前面，火才不会烧到其他人。“
帐外传来玄甲卫集结的号角。
唐冥掀帘而出时，月光正落在他后颈，将凸起的血脉印记照得泛着妖异的红。
他能听见玄甲卫的马蹄声在营地外踏起烟尘，能听见神圣守护者的重骑兵在左侧树林里压低了声音整队。
“主上！“银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的星纹铠甲重新亮起，星刃在掌心流转着银光，“幽影的毒暂时稳住了，我跟你去前锋。“
唐冥回头，看见她身后跟着二十个星刃卫——都是星月城最精锐的战士，甲胄上的星纹与她的铠甲遥相呼应。
他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银月便掠过他，站到玄甲卫最前排，星刃指天，银芒划破夜幕。
“出发！“唐冥大喝一声。
玄甲卫的马蹄声如雷炸响，他夹了夹马腹，昊天锤在掌心腾起冥火。
风灌进他的衣领，后颈的灼烧感却突然变作麻痒——像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血脉往心脏爬。
刚冲出营地半里，唐冥突然勒住马。
玄甲卫的队列在他身后刹住，马蹄掀起的泥点溅在他靴面上。
他闭上眼睛，冥龙王武魂的黄泉领域悄然展开。
黑暗中，他听见了不同于金辉军队的声音——不是金属，不是战马，是某种类似于水晶震颤的轻响，从正北方的云层里落下来。
那声音越来越近，像有人在云端拨弄竖琴。
唐冥的后颈印记突然剧烈跳动，昊天锤的冥火“轰“地窜起三尺高。
他睁开眼，瞳孔里映着北方天际的微光——不是星光，不是火光，是某种他从未感知过的，带着清冽香气的力量。
“主上？“银月策马靠近，星刃的银光映着他紧绷的下颌，“可是有情况？“
唐冥没有回答。
他望着北方的微光，能感觉到那力量正在逼近，像一片温柔却不容忽视的海。
后颈的印记不再灼烧，反而泛起清凉，连体内那团被金辉称为“暗影之火“的东西，此刻都安静了下来，像在...等待。
他抬起手，示意玄甲卫暂停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