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黑暗中的曙光
唐冥能清晰感觉到骨爪穿透后背时，脊椎传来的裂帛般的痛。
腐毒顺着血液往上窜，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噬内脏，但他的指尖终于贴上了暗影之心——那枚流转着冥河光泽的宝石。
“成了。”他低笑一声，声音里带着血沫的腥甜。
这是他在星斗大森林看遍魂兽献祭时就埋下的执念。
当翡翠天鹅用最后灵力替他渡魂环时，当小舞献祭时所有魂兽低头的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砸烂的不只是这颗黑心，更是所有将魂兽当工具、把生命当棋子的规则。
此刻后背的剧痛反而让他清醒，那些鲜活的、滚烫的、为他而死的生命，正通过这具受伤的身体在呐喊。
“噗——”又一口血喷在暗影之心上，血珠没入宝石的刹那，冥河光纹突然剧烈震颤。
黑雾退潮般翻涌，露出被控制的活死物们——那些原本机械冲锋的士兵、被抽取魂力的魂师，此刻正抱着头嘶吼，浑浊的眼睛里有零星清明闪过。
“不！”暗夜之主的尖叫像刮过铁板的指甲。
他半边脸的烂肉簌簌掉落，露出感觉到，自己与暗影之心的联系正被这滴人血斩断。
唐冥突然发力，后背的骨爪被他的肌肉生生挤得偏移半寸。
他借着这股力道向前一扑，整个人几乎贴在暗影之心上。
冥龙王武魂在识海沸腾，九幽龙皇的虚影从背后浮现，龙爪按在宝石上，冥界符文顺着他的手臂爬上暗影之心表面。
“以冥河为誓，以魂兽血为引——破！”
暗影之心炸成万千光屑。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幽影。
这个总把情绪藏在黑斗篷里的前将领，此刻红着眼眶扑过来，断刀横在唐冥身前，刀身挡住了暗夜之主因疯狂而乱挥的骨爪。
金属与腐骨碰撞的脆响里，他的左肩被划开三寸长的伤口，血却不流反凝，凝成暗红冰晶——那是唐冥之前用黄泉领域为他种下的保命手段。
“唐冥！”神圣守护者的剑鸣穿透战场。
这位总带着温和笑意的守护者，此刻圣辉几乎要灼伤旁人的眼。
他的长剑本是斩向暗夜之主咽喉的，却在最后关头偏了半寸，挑开了另一道偷袭唐冥的黑影。
剑身震颤，圣力如浪潮般涌来，将唐冥周围十米内的黑雾涤荡一空。
唐冥靠着幽影的背滑坐在地。
他能看见自己胸口穿出的骨爪，能看见鲜血在地上洇开的形状，却奇异地感觉不到痛——因为他听见了胡列娜的声音，不是意识里的回响，是带着焦急与颤抖的、真实的、就在附近的：“笨蛋！谁准你死在我前面了？”
“娜娜？”他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像一片雪。
西方突然传来刺耳鸣响。
天使圣剑的器武魂拔地而起，剑身上的神圣纹路与他眉心的罗刹印记同时发亮。
那是比比东当年种下的契约，此刻却成了连通的桥梁——他能清晰感应到，胡列娜正以最快速度赶来，她的狐狸尾巴因为焦急而炸成蓬松的毛球，每一步都带起残影；他能感应到，天使圣剑在武魂殿广场上掀起的飓风，将那些试图阻拦的魂师掀飞；他甚至能感应到，远在海神岛的小舞，正捏碎传讯玉牌，眼里的泪水在坠落前就被魂力蒸发。
“原来...大家都在找我。”唐冥笑了，血从嘴角溢出，却染不脏他眼底的光。
暗影之心的光屑还在飘散。
被控制的活死物们突然发出嘶吼，有的跪地痛哭，有的疯狂捶打自己的脑袋，还有几个魂师摇摇晃晃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武器，朝已经失了大半力量的暗夜之主冲去。
营地的木墙在活死物的挣扎中轰然倒塌，篝火被黑雾余波扑灭，只余下月光照着满地狼藉。
暗夜之主终于慌了。
他想逃，可圣辉锁住了他的退路；他想再召唤黑影，可那些黑雾此刻全被活死物的挣扎搅成乱流。
他转头看向唐冥，眼里的疯狂褪去，只剩恐惧：“你根本不知道...这颗心连接着多少人的命！你毁了它，他们——”
“他们本就不该被你当提线木偶。”唐冥打断他，声音比之前更轻，却像重锤砸在暗夜之主心口。
他伸手按住胸口的骨爪，冥龙王武魂的力量顺着指尖涌进骨爪，腐毒在瞬间被净化成青烟。
“真正该怕的...是那些还在操纵人心的人。”
骨爪“咔”地断裂。
唐冥扯出染血的碎骨，在幽影的搀扶下站起身。
神圣守护者的长剑已经架在暗夜之主颈侧，圣辉在对方颅骨上灼出焦痕。
活死物们的嘶吼越来越响，营地外传来马匹受惊的嘶鸣，远处的粮仓不知被谁撞翻，谷粒撒了满地，在月光下泛着银白。
“唐冥！”
熟悉的狐尾扫过他的手背。
唐冥转头，就看见胡列娜正扑过来，眼角还挂着泪，却强撑着扬起威胁的表情：“说好了要一起吃兔子火锅的，你敢食言？”她的尾巴尖泛着奇异的幽蓝——那是当年他用冥河之水为她异变的血脉，此刻正发出柔和的光，替他止住了伤口的血。
唐冥刚要开口，远处突然传来地动山摇的轰鸣。
所有人同时转头。
暗影之心爆炸的余波里，营地最深处的祭坛裂开蛛网状的缝隙，有幽绿色的雾气正从地底涌出。
那雾气里传来低沉的嘶吼，像是千万魂兽在同时咆哮，又像是某种沉睡的古老存在被惊醒。
胡列娜的尾巴瞬间炸毛。
幽影的断刀“当啷”坠地，他盯着那雾气，声音发颤：“这是...冥河支流的气息。暗影之心根本不是核心，它只是...”
“钥匙。”唐冥替他说完。
他望着那越来越浓的幽绿雾气，突然想起古籍里的记载——有些大恶之人，会用活物之心献祭，唤醒沉睡在地底的冥河分支，以获取毁天灭地的力量。
月光被雾气染成惨绿。
营地的篝火不知何时重新燃起，火苗却呈现诡异的幽蓝。
活死物们的嘶吼变了调，像是在恐惧地尖叫。
神圣守护者的圣辉在雾气中变得暗淡，他握紧长剑，看向唐冥：“需要我去探——”
“不用。”唐冥打断他，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幽绿雾滴。
雾滴在他掌心凝结成冰晶，冰晶表面浮现出熟悉的魂兽纹路——那是星斗大森林里，那只翡翠天鹅的鳞片花纹。
“该来的，终究会来。”
他转头看向胡列娜，伸手替她擦掉眼角的泪：“娜娜，帮我个忙。”
“说。”胡列娜抓着他的手，握得死紧。
“把幽影和神圣守护者送到安全的地方。”唐冥笑着，另一只手按在胸口的伤口上，冥龙王武魂的力量如潮水般涌出，将他的伤口包裹成漆黑的鳞甲。
“而我...要去会会，这地底的‘礼物’。”
幽绿雾气中，传来铁链崩断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