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情报的交易
篝火在营地中央噼啪作响，火星子窜上半空又倏地熄灭，像极了唐冥此刻起伏不定的心神。
他背靠着树干席地而坐，魂导器里的《阴阳同归录》烫得掌心发疼，守书灵那句“会后悔的“仍在耳边嗡嗡作响。
“阿莱克，警戒范围再扩大五十米。“他摸出腰间的清水囊灌了一口，凉水顺着喉咙滚进胃里，却压不下胸口的灼热。
古籍里记载的融合技需要罗刹与冥王之力相互牵引，稍有差池便会爆体而亡——可他想起小舞被封印的魂环、想起胡列娜尾尖那道始终无法愈合的裂痕，喉结动了动，指尖重重按在魂导器上。
阿莱克的佩剑鞘在夜色里泛着冷光，他单膝跪地检查地面痕迹的动作顿了顿：“有问题？“
“幻影阁的人跟了一路。“唐冥扯下颈间的昊天宗护心镜，镜面映出他泛青的眼尾，“那红瞳...和谷外的是同一批。“
话音未落，篝火突然暗了三分。
唐冥的后颈瞬间绷成弓弦。
他右手按在昊天锤锤柄上，魂力如暗潮在经脉里翻涌——左侧三棵松树后，传来枯枝断裂的轻响，极轻，却像一根针戳破了夜色的静谧。
“唐公子好耳力。“
沙哑的男声从阴影里浮出来。
一个裹着灰黑斗篷的身影踱到篝火旁，兜帽下只能看见半张布满刀疤的脸，左眉骨处的疤痕从眼角斜贯到下颌，像条狰狞的蜈蚣。
他手腕上系着串褪色的铜铃，每走一步便发出细碎的轻响，“在下姓陈，做点小生意。“
阿莱克的剑已经出鞘三寸，剑锋映着篝火，在陈姓男子脚边投下一道寒光：“什么生意？“
“情报生意。“陈姓男子掀开斗篷前襟坐下，露出腰间挂着的七八个小铜匣，每个匣子上都刻着星图纹路，“幻影阁的弱点，唐公子不想知道？“
唐冥的手指在腿上轻轻叩了两下。
幻影阁是最近半年突然冒头的杀手组织，专杀魂师界的高阶魂师，连武魂殿的白金主教都折了两位。
更麻烦的是他们的隐身术——唐冥在星斗大森林遇袭时，明明感知到左右有人，转头却只看见空气里浮动的血珠。
“你怎么证明情报是真的？“他盯着陈姓男子的喉结，那里有个淡青色的刺青，像团扭曲的火焰。
“唐公子刚从阴阳谷出来，怀里揣着《阴阳同归录》。“陈姓男子从铜匣里摸出片枯叶，叶面上用金粉画着阴阳鱼，“幻影阁的人追了您三天三夜，您猜他们为什么这么急？“
唐冥的瞳孔微微收缩。
三天前出谷时，他确实在雾里闻到过若有若无的腐臭味，当时只当是谷里的瘴气，现在想来...
“因为那本书里的融合技，能破他们的隐身术。“陈姓男子把枯叶推到他面前，“他们总部在废弃的落日古城，地下三层有处聚魂阵，专门吸收被刺杀者的魂力。
只要毁了那阵——“他突然压低声音，“唐公子就能彻底断了他们的根。“
“条件。“唐冥截断他的话。
情报贩子的情报从来不会白给，这是魂师界的规矩。
陈姓男子的手指在铜匣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幽灵沼泽，中心的烂泥塘里埋着个黑檀木盒。
您帮我取来，我便把落日古城的布防图、聚魂阵的破解法，全双手奉上。“
阿莱克的剑又往前送了寸许：“沼泽里有食魂蛭，三百年前就没人能活着走出来。“
“所以才找唐公子。“陈姓男子笑了，刀疤跟着扭曲成奇怪的形状，“冥龙王武魂的黄泉领域，能压制腐毒；昊天锤的震荡波，能震碎食魂蛭的吸盘。
您说，是不是再合适不过？“
唐冥垂眼盯着自己的左手。
罗刹印记在戒指下发烫，像团烧红的炭。
他想起昨天夜里修炼时，比比东的声音又在识海里响起：“吞噬他的魂力，你会更强。“可他要的从来不是更强，是...
“什么时候出发？“他突然开口。
陈姓男子的瞳孔缩成针尖，又很快恢复如常：“现在。“
幽灵沼泽的腐臭味比想象中更浓烈。
唐冥踩着腐烂的芦苇秆往前走，靴底不断陷进黏糊糊的泥里，每拔出来都要费三分力。
雾气贴着水面漂浮，把十米外的景物都揉成了模糊的影子，只有脚边的食魂蛭在泥里翻涌，暗红色的吸盘一张一合，发出令人牙酸的“吧嗒“声。
“黄泉领域，开。“他低喝一声。
暗紫色的雾气从脚下腾起，所过之处，食魂蛭的吸盘瞬间焦黑，缩成一团沉进泥里。
昊天锤在掌心转了个圈，锤尖点地的刹那，地面传来闷响——三尾毒蟾藏在泥下的动静被震得无所遁形。
“出来。“唐冥手腕一翻，锤柄横扫。
毒蟾的绿色黏液刚喷到半空，就被黄泉领域里的幽冥之气腐蚀成缕缕青烟。
他抹了把脸上的汗，视线扫过沼泽中心——那里有块凸起的青石板，石板缝隙里露出半截黑檀木的纹路。
当木盒被他握在掌心时，沼泽深处突然传来号角声。
唐冥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那是幻影阁的传讯号角，他在星斗大森林遇袭时听过！
他抱起木盒转身就跑，黄泉领域全开，暗紫色雾气像把利刃劈开迷雾。
身后传来破风声，他头也不回地甩出昊天锤，锤柄上的冥界符文亮起，精准砸中偷袭者的手腕。
惨叫声响起时，他已经冲进了沼泽边缘的灌木丛。
回到营地时，陈姓男子正蹲在篝火旁拨弄炭块。
见他回来，立刻站起：“东西呢？“
唐冥把木盒抛过去。
陈姓男子接住的瞬间，指尖在盒底按了下，听到“咔嗒“一声轻响，这才露出笑模样：“守信的人，我最喜欢。“他从铜匣里取出卷羊皮纸，“落日古城的布防图，聚魂阵的阵眼在西南角第三根石柱下，用您的昊天锤砸三次，每次间隔三息——“
“为什么帮我？“唐冥打断他。
陈姓男子的手指在羊皮纸上顿了顿，刀疤随着嘴角的抽搐微微起伏：“我女儿...被幻影阁的人做成了引魂灯。“他掀开斗篷内层，露出胸前密密麻麻的针孔，“他们用她的魂骨练隐身术，我在乱葬岗守了三个月，才听见她托梦说木盒里有证据。“
唐冥没再追问。
他展开羊皮纸，烛火下，古城的轮廓逐渐清晰——地下三层的聚魂阵用红笔圈了又圈，连守卫的换班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多谢。“他把羊皮纸收进魂导器，抬头时却发现陈姓男子已经不见了。
篝火旁只余那串铜铃，在夜风中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轻响。
阿莱克从暗处走出来：“要现在动手？“
“不急。“唐冥摸了摸魂导器里的布防图，目光扫过营地外的树林，“先确认情报真伪...还有——“
他突然顿住。
后颈的汗毛根根竖起，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心脏。
黑暗中，两道红瞳在树影里闪过，快得像流星，却让他想起幽谷外那道传讯的身影。
“阿莱克，警戒！“他抓起昊天锤转身，可等魂力扫过树林，却只看见满地被踩断的枯枝，和一片随风飘落的黑布——上面绣着暗渊图腾，在月光下泛着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