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古籍的线索
雪地上的篝火渐次熄灭时，唐冥已经在马背上颠簸了三个时辰。
他扯了扯斗篷领口，让寒风灌进来醒醒神。
左手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还带着体温，与心口罗刹印记的灼热感交替翻涌，像两根细针在皮肉下挑动。
暗渊盟杀手临终前那句“罗刹与冥王终将“的断句，此刻在他耳中嗡嗡作响——大祭司的预言、比比东的诅咒、双生武魂的神位重叠，所有线头突然在掌心这枚戒指上拧成了一股绳。
“到了。“阿莱克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唐冥抬头，见山坳里露出半角青瓦石墙的小筑，门楣上“藏典斋“的木牌被风刮得吱呀响，褪色的墨迹在暮色里像道旧疤。
他翻身下马，靴底碾碎枯枝的脆响惊飞了几只寒鸦。
阿莱克要跟上去，被他抬手拦住：“在林外守着，若有异动立刻传讯。“
“可您——“
“我需要单独见他。“唐冥的指腹蹭过腰间昊天锤的锤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语气更沉，“暗渊盟的人能找到我，幻影阁的刺客也未必死心。“
阿莱克抿了抿嘴，手按在剑柄上退入树影。
木门没锁，一推便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正厅中央摆着张檀木案几，案上堆着半人高的古籍，纸页边缘泛着茶渍般的褐黄。
墙角炭炉的余温还在，炉边坐着个白发老者，枯瘦的手指正捻着片龟甲，听见动静也不抬头：“唐小友来得比我算的早半个时辰。“
唐冥脚步微顿。
他听过这位“千卷先生“的传闻——能从龟甲裂纹里读出星轨，能在残卷断章中拼出上古秘辛。
此刻见对方连头都不抬，倒也不恼，直接在案前落座：“先生可知我为何而来？“
“罗刹与冥王的融合技。“老者终于抬眼，浑浊的眼珠里突然泛起寒星般的光，“三日前暗渊盟刺客夜袭冰原，你身上多了枚青铜戒，对吧？“
唐冥心口一紧，下意识摸向左手。
老者却已从案底抽出本裹着黑布的典籍，指节叩了叩封面：“那戒指里封着暗渊初代盟主的残魂，他当年与罗刹神使做过交易。
至于融合技...“他翻开典籍，泛黄的纸页上浮现暗红纹路，“整个大陆现存的典籍里，只有我这卷《冥枢要术》提过只言片语。“
唐冥俯身去看，却见文字如活物般在纸上游动，刚看清“双神同体“四字，眼前突然一花。
“莫急。“老者将典籍合上，“这卷书是用魂兽精血写的，凡人直读会被吞噬神识。
要解其中奥秘，得去幽谷。“
“幽谷？“
“上古冥龙王陨落之地。“老者从袖中摸出块青铜令牌，正面刻着盘绕的龙纹，背面是三个古字——“幽冥引“，“那里有座地宫，藏着真正的《冥枢要术》全本。
但要进去，得先过三重关：镇陵兽的毒雾、往生桥的幻阵，还有...守陵人的考验。“
唐冥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案几。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这是他自觉醒双生武魂以来，第一次离融合技的秘密这么近。
可还没等他开口，窗外突然掠过一道黑影。
“小心！“老者猛拍案几，典籍“啪“地弹起半尺高。
唐冥本能地后仰，短刀的寒光擦着他喉结划过，在身后木柱上留下寸许深的刻痕。
刺客的身形这才显出身形：黑衣裹着精瘦的躯干，面巾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睛，右手短刀还滴着幽蓝的毒汁。
“幻影阁的'影刺'。“老者的声音突然冷了，“他们专杀知晓秘密的人。“
唐冥的瞳孔微微收缩。
冥龙王武魂在识海苏醒，暗紫色的纹路顺着手臂爬上手背，他能清晰感知到刺客呼吸的频率——每七次呼气会有一次停顿，那是发动下一轮偷袭的契机。
刺客显然没料到隐身被破，短刀一振，身形化作三道残影。
唐冥却站着没动，直到最左边那道残影的靴尖擦过他衣角，才突然抬臂。
昊天锤从魂力空间弹出，锤柄精准磕在刺客手腕上。
“当啷“一声，短刀落地。
刺客倒掠两步，左手突然甩出七枚透骨钉。
唐冥侧身避开三枚，右肩还是被钉入一枚，剧痛让他闷哼一声。
但下一刻，他的左手泛起幽光——冥龙王的龙爪虚影从掌心钻出，直接穿透刺客胸膛。
刺客的眼睛瞬间失去焦距，身体像被抽干了水分，眨眼间缩成具干尸。
唐冥扯出肩骨上的透骨钉，凑到鼻端闻了闻，瞳孔骤缩：“七煞腐骨毒？
幻影阁什么时候和暗渊盟勾搭上了？“
“暗渊盟的人三天前找过我。“老者弯腰捡起短刀，刀鞘上刻着的幻影图腾还在渗血，“他们说只要我烧毁《冥枢要术》，就给我十座金矿山。“他将短刀抛还给唐冥，“现在你知道为什么我要让你单独来了吧？“
唐冥捏着刀柄，指节泛白。
他突然想起雪地里那截暗渊图腾的黑布，想起杀手临终前疯狂的眼神——原来从冰原之战开始，这局就已经布好了。
“去幽谷的路，我再详细说一遍。“老者从怀里掏出张羊皮地图，用炭笔在“断魂崖“的位置画了个圈，“过了这座崖，能看见三棵合抱的古松，树下有个地洞...记住，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别回头。“
唐冥接过地图，指尖触到老者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翻书磨出的。
他突然有些恍惚，上一次有人这么认真教他本领，还是大师在诺丁学院的教室里，用炭笔在黑板上画武魂结构图的时候。
“谢了。“他将地图折好收进怀中，“等我回来，再听您讲更多古籍里的事。“
老者笑了，眼角的皱纹里堆着暮色：“我这把老骨头，等得起。
但你要记住——“他的目光扫过唐冥左手的戒指，“罗刹与冥王的力量，从来不是相加，而是...吞噬。“
山风突然灌进厅堂，吹得案上的纸页哗哗作响。
唐冥裹紧斗篷走向门口，回头时看见老者又埋下头去翻书，银白的发丝在炭炉火光里泛着暖光，像落了层薄雪。
林外，阿莱克正蹲在树下擦剑。
见他出来，立刻站起：“那刺客...“
“解决了。“唐冥翻身上马，月光照在他腰间的昊天锤上，锤体的冥界符文微微发亮，“准备些干粮，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去哪儿？“
“幽谷。“唐冥踢了踢马腹，马蹄溅起的雪粒打在阿莱克脸上，“去取一卷能改写命运的书。“
夜色渐深时，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山坳尽头。
而在藏典斋的后窗，老者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他摸出个青铜铃铛摇了摇，暗处立刻窜出道灰影——是只通身漆黑的乌鸦，尖喙上叼着张染血的纸条。
老者展开纸条，上面只有四个字：“目标已动。“
他将纸条投入炭炉，火星舔过墨迹的瞬间，突然听见窗外传来狼嚎。
那声音悠长而凄厉，像是某种预兆，在山谷里荡起层层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