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无可辩驳
任何一个组织，只要是由人类构成的，就会有道德和品行参差不齐的人存在。
光明教廷同样如此，里面有为了教团殚精竭虑的信徒，也有在传教的过程中被私欲诱惑的家伙。
安洁莉卡虽然能看出一个人的虔诚度，但她总不可能时时刻刻的盯着教廷的所有人。
人心总是在变，有时候连自己都会被自己欺骗。
雷米迪亚大圣堂寂静无声。
虚空之中，一片片羽毛飘然而落，形成了一枚巨大的天使光茧。
众多的圣职者跪倒在地，他们知道那光茧中之人便是圣女。
异端审判官们站在主祭大殿周围，冰冷的目光扫视着在场所有人，让不少圣职者都汗流浃背心中发寒。
“没有人自愿站出来吗……也对，人类总是抱有侥幸心理。”
安洁莉卡的声音持续从光茧发出，话语里仿佛带着哀婉和叹息。
圣职者们将头埋得更低了，偶尔也有人左右张望，好像是试图找出背叛圣女的人。
“你们之中，有人以教廷的名义传教，结果传着传着就传到帝国官员的妻女床上去了。”
“你们之中，有人以神明的名义收税，原本十取其一的税率被私自提高成了十取其九。”
“你们之中，更有人向革命军提供情报和资源，将圣水当成商品肆无忌惮的售卖……甚至提供教廷重要人员的出行情报。”
安洁莉卡语气平静的讲述着，这些都是光明教廷犯下的罪孽。
当一个组织成型之后，不可避免的就会侵占更多的资源，这是人类社会所必然经历的一个过程。
教廷做过许多好事，比如说在穷苦偏远的村子里建立教堂，提供牧师以帮助村民度过寒冬和灾疫。
但在这样的政策之下，牧师们之间开始互相打压、划分党派，就为了自己能留在帝都享受，而把敌人送去乡下苦修。
这些事情，安洁莉卡都知道，也明白这是无法避免的事情。
她曾感到灰心丧气，也试图肃清内部风气。
但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这点终究是无可改变的。
“我并没有要求圣职者全都是圣人，我也不是什么恶魔，不会要求你们全都无限忠诚、无限精力。”
“但光明教廷建立才两年多啊，这就有人向革命军私售圣水，甚至向夜袭通风报信我的行踪。”
“两年就腐败到这个程度，四年后是不是就要和帝国的官员一样尸位素餐，八年后就要和帝国的贵族一样脑满肠肥，十六年后就要变得和当今皇帝一样被架空为傀儡了？”
“作为光明圣女，我真的必须要好好教育一下你们了。”
可能是安洁莉卡的形象太过和蔼友善，也可能是克蒙利特家族有前车之鉴在。
光明教廷的圣职者堕落的速度很快，快到让创立者都觉得吃惊的地步。
随着圣女的话越说越重，场中跪着的圣职者们头压得更低了。
当然，其中也有一些理直气壮的人存在，这些都是经常和安洁莉卡接触，知道圣女有看破人心的能力，所以坚守住了自己底线的圣职者。
比如圣堂牧师长萨拉，还有红衣大主教希佐娜。
从克蒙利特家族带出来的第一批圣职者大多如此，但也不能说是绝对的干净。
“看来你们还是抱有侥幸心理……”
“那么，就在神的雷罚之下，认清自己并且忏悔吧。”
安洁莉卡说完这些话半天后，背叛者们还是继续低着头不说话。
圣女叹息一声，金色的雷霆轰然落下。
忏悔之雷精准的劈在那些信仰不坚定的圣职者身上，将这些人给雷了个外焦里嫩。
肉体上的伤害还是其次，精神上感受到的懊悔简直是难以抵抗。
“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该出卖圣女大人的！”
“都是我鬼迷心窍！居然被美色所诱惑！是我给教廷丢脸了！”
“教廷的什一税相较于帝国的赋税实在是太轻了！我看那些官员都能大笔大笔的收钱，一时间就忍不住私自提高了信徒的征税额度……但我也是为了教廷着想啊！”
“安洁莉卡大人！我们全都认罪认罚！还请您宽恕啊！”
有忏悔之雷的帮助，圣职者们再也不能沉默，纷纷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只不过，现在才坦白，现在才知道错，实在已经太晚太晚了。
“安瑞赛斯，带他们去重生池吧。”
光茧之中，安洁莉卡闭上了眼睛。
她累了，不想在说些什么了。
“明白。”
身穿黑色重甲的异端审判官们立刻行动起来，就像拖着一条又一条的死狗一样将被忏悔之雷击中的圣职者们拖走。
等待他们的，自然是被斩断手脚、拔去牙齿，然后丢进重生池，每日只能像毛毛虫一样吞食排泄物过活。
又完成了一次对教廷内部的清洗，说实话安洁莉卡并没有感到开心。
每当这时候她就会怀疑，自己在这个世界传播信仰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拯救了很多人，但也害死了许多人。
或许施行了许多善举，但绝对也犯下了不少罪孽。
信仰雷米迪奥斯的人，可以获得安心和幸福，远离这个世界上的诸多烦恼。
但光明教廷，何尝又不是那些困扰着人们的噩梦之一呢。
“蜕变为天使，丢下凡性的躯壳，便不会被罪业困扰。”
“所以，我想要让所有人上天堂。”
“谁赞成，谁反对？”
也不知道是过去了多久，天使光茧中再度传出安洁莉卡的声音。
这时候，她话语里的情感已经淡薄于无。
随着觉醒仪式的持续进行，神性已然在其身上出现。
“我反对！”
就在圣职者们纷纷要表示同意圣女大人的判断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却是从主祭大厅外面响了起来。
众人惊讶地回头看去，想要知道是谁的胆子居然这么大。
但他们看到的并非光明教廷的成员，而是一位身穿蓝色外套，有着一头利落短发，左手还已经残疾的年轻人。
威尔在此时终于赶到了雷米迪亚大圣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