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飞箭警告
何侯爷冷着脸回到书房,脑海里回荡着何惜瑶毫无体统的模样。
他心下有些松动,这女儿怕是要砸在手里了。
原本还想着何惜瑶识大体,可没想到她遇到一件小事竟然如此模样?怎能成大器?
不行,他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
他不是还有一个亲生的女儿吗?那个女儿姿容俱佳,如今看来,比何惜瑶顶用。
何侯爷派出一名暗卫让他去再去南街破落院子打探。
暗卫进了南街那座狭小破旧的院子,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四下询问后才知道这家人早就搬走了。
暗卫正想出门回去禀报,刚一转身,远处的院门不知何时被紧紧关闭。
暗卫心里一惊,自小训练出的直觉告诉他,情况不对。
他一手作防御状,一手摸上腰上的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头顶蓦然一暗。
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暗卫牢牢压在地上。
四名黑衣蒙面侍卫再按位在旁围成一圈,还没等暗卫反应过来,拳脚便如雨点般砸了下来。
暗卫大惊,他竟没有一丝的还手之力,这四个黑衣蒙面人定是比他级别还高的暗卫。
四人打得差不多了,警告道:“回去告诉你家侯爷,要是再敢探听慕清漪的消息,小心自己的命!”
暗卫狼狈地回到侯府。
何侯爷见到鼻青脸肿的暗卫大惊,“你这是怎么了,谁能伤得了你?”
这是他最得力的暗卫,这么多年没出过一次岔子。
暗卫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何侯爷,并传话道,“那四名暗卫不许我们打听慕清漪小姐的消息,否则就会……”
暗卫话还没说完,虚空中突然“嗖”的一声,一支羽箭从窗外射来,直直插在何侯爷束冠的发髻上。
何侯爷只觉头皮一紧,胸腔血液滚烫朝上倒灌入脑海,后背却冷得发凉。
他僵在原地,一时没反应过来。
暗卫心脏突突直跳,连忙帮侯爷拔下头上的箭矢。
这枚箭矢平平无奇,是大街小巷随手可买之物。
唯一不同的是,箭矢上穿着一个纸条,上面墨迹未干,只有三个字。
“否则死……”
竟是连上了暗卫方才的话。
何侯爷如坠冰窟。
侯府好歹是世袭的爵位,其中的暗卫布置更是机密。既能轻而易举地进入侯府,还能设下件事,那定是中枢之上的人。
中枢之上能有几个人?
他是招惹了什么不该招惹的人吗?
何侯爷不敢想。
他连忙跪在地上朝着四周虚空不断叩拜,“上官,永昌侯在此谢罪!还请上官大人有大量,饶过小人。小人定听上官吩咐,不再打听我那女儿的事情……”
慕宅。
晨曦几日前便被慕清漪派去了京郊打理园林,家中只剩下慕清漪一人。
慕清漪料理完粟双双的事,便回府埋头进那一箱道法竞赛真题之中。
直到月上梢头,肚子咕噜噜响起,慕清漪才猛然回神。
“已经这么晚了……”慕清漪喃喃自语,她打开窗户,看着天边的明月,鼻尖却嗅到一丝食物的香气。
是街上的酒肆吗?
大祁朝亥时宵禁,此刻已经是子时一刻。
慕清漪眯了眯眼,出了大门,循着香气在街上摸索。
街上空无一人,萧条冷肃,灯火皆无,只有清冷的月光如纱般铺在青砖地上,半明半昧。
子时三刻,慕清漪已经跟着香气行至三条街之外,此处香气最浓。
慕清漪闭上双眼,打开额头天眼,天眼如红宝石般闪烁着莹润的光。
然而天眼下的景象却让她瞪圆了眼。
青石板缝里渗出幽蓝鬼火,「忘忧居」的朱漆牌楼下,悬着九盏人皮灯笼。
穿月白襦裙的女鬼踮脚调整灯笼穗子,指尖拂过灯面时,那些被封存的记忆便在皮面上泛出微光——有书生的墨痕、闺阁的泪痕,还有大漠里未寄的家书。
灶台前的老鬼正用骨筷翻动铁锅里的孟婆汤,汤面上浮着忘川水的磷光,偶尔滚出一两片前世的执念:可能是半块玉佩,或是半句未出口的誓言。
穿胡服的鬼商拍着木桌要加辣,指节叩处,桌板下渗出的尸油竟凝成了红油辣子。
邻座的吊死鬼解下脖子上的白绫当餐巾,笑眼弯弯地看小纸人端来血糯米糕,糕上点缀的不是红豆,而是坟头新开的曼珠沙华。
竹帘「唰啦」掀开,进来个浑身湿泥的水鬼,怀里还抱着个哭啼的婴灵。
女鬼老板娘抬手撒了把往生香灰,泥污瞬间化作蝴蝶飞去,婴灵抓着她鬓间的鬼针草,咯咯笑出了声。
更妙的是墙角那架骷髅琵琶,弦是用月老祠的红绳所制,每当有孤魂说起未了前缘,弦上便自动弹出《折柳曲》,惊得梁上的蝙蝠扑棱棱落下,翅膀上的磷粉簌簌飘进热汤里,像撒了把碎星星。
忽有阴差叩门,腰间的拘魂锁叮当作响。
满室鬼客霎时噤声,却见老板娘捧出温好的鬼酒「醉生」,琥珀色的酒液里泡着生前的遗憾——有人喝到金榜题名时的御酒,有人尝到初恋送的糖霜。
阴差舔了舔嘴角,锁头竟「咔嗒」开了半寸,于是今夜的生死簿上,又多了三个偷得半日闲的孤魂,在灶火摇曳中,把前世的爱恨煮成了一碗热汤。
他们身形虚幻,像是一道道虚影,举手投足却像是真真实实存在的人。
是海市蜃楼吗?
这是将阴间酒肆的情景投射到阳间了吗?
可海市蜃楼只有景象,那她听到的声音、闻到的食物香气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