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石室深处，九道光柱在张鸣踏入的瞬间骤然熄灭，只余掌心金痕微微发亮，映照出前方三步内斑驳的符文石阶。空气凝滞如铁，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他尚未收力的双手仍抵在黑曜石门边缘，指尖触感由冰冷转为微温，仿佛那门正在缓慢呼吸。
就在他准备抽身戒备时，一道声音直接浮现在识海中，不通过耳道，却清晰如近在咫尺。
“向左三步，踏影而行。”
李碧莲猛然一颤，扶墙的手指收紧。一名执事低吼出声：“回头是岸！”另一人则面露癫狂，喃喃道：“血祭开路……唯有血祭才能通关……”
张鸣眉心一跳，混沌之力自发流转，在识海边缘凝成屏障。他未动，反而闭目内视，借《九转给回诀》反向扫描神魂，确认并无外力寄生。与此同时，系统界面悄然浮现——“危机预警”未触发红光，但“记忆宝库”自动调出一段残篇：《上古心魔录·声引篇》。
“声引者，非妖非鬼，借念成形。其音无形，其意有向，惑智者乱其志，明心者得其径。”
他睁眼，眸光微闪。这声音不是攻击，而是选择。
“系统，模拟推演。”他在识海中下令。
“推演启动”
“条件输入”：无视声音指令，原地停留。
“结果预测”：三息后，石室底部激活自毁阵法，能量逆流引爆地脉节点，全员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三。
“条件变更”：依声而动，向左三步，足踏阴影区域。
“结果预测”：规避第一重杀机，进入隐秘路径，后续风险未知，但当前生存率提升至六成以上。
推演结束的刹那，地面轻微震颤，三道暗红色裂纹自正前方石板蔓延而起，如同某种阵法正在苏醒。
“来不及了。”张鸣低声道，抬手割破掌心，一滴精血坠落。
血珠未散，竟自行滚动，直朝左侧石阶的阴影处滑去，最终停在一块刻有残缺螺旋纹的石板上，与那“踏影而行”的指令完全吻合。
李碧莲盯着那滴血，呼吸微紧：“它……在回应你？”
“不是回应我。”张鸣抹去掌血，目光锁定左侧通道，“是回应这道指令。”
他转向众人，声音沉稳：“刚才的声音，你们听到的各不相同。但系统推演显示，无论内容为何，最终指向的都是同一条生路。它不是要我们崩溃，而是要我们做出选择。”
执事们面面相觑，先前叫嚷要退出的那人咬牙：“万一这是罗睺设的局？引我们走入更深的陷阱？”
“陷阱早已布下。”张鸣道，“从我们踏入这道门开始，每一步都是陷阱。区别只在于——是我们被它操控，还是反过来，借它的规则前行。”
他不再多言，迈步向左。
左脚落下，阴影如水般漫过鞋底，石板上的螺旋纹骤然亮起一瞬，随即隐去。没有爆炸，没有机关触发，唯有通道深处传来极轻微的共鸣，如同某种频率被悄然校准。
李碧莲紧随其后，指尖擦过石壁，触感不再是冰冷粗粝，而是带着一丝温润，仿佛岩体内部有微弱的脉动。
“这墙……像是活的。”她低声说。
张鸣未答，识海中系统仍在运行。“资源兑换”界面忽明忽暗，似乎受到某种干扰，但“时空秘宝召唤”功能却意外解锁了一道灰影提示：“检测到上古炼气士遗留共鸣频率，可尝试召唤‘听风铃’，需消耗五百点经验值”。
他心头一动。听风铃，上古典籍中记载的测声之器，能捕捉无形之音，辨识真假灵念。若此刻能得此物，或可窥破这声音本质。
“兑换。”他默念。
识海微震，一缕青光自虚空中浮现，凝成一枚青铜小铃，悬于掌心上方寸许。铃身布满细密纹路，中央一孔幽深，仿佛能吞噬声音。
刚一出现，铃身便轻轻震颤，发出无声的波动。
张鸣将其递向李碧莲：“握紧它，别让它落地。”
她刚接过，铃身突然剧烈一抖，整条通道的符文在同一瞬全部亮起，频率加快，如同心跳骤升。
紧接着，那声音再次响起。
这一次，不再是引导。
它变了。
“师父……救我。”
声线低哑，带着濒死的喘息，正是他第二世身为李一鸣时，临终前向师尊刘镇天发出的最后呼救。
张鸣浑身一僵，混沌之力在经脉中猛然滞涩，识海翻涌，眼前几乎浮现出镇天神祖殿前那一幕——断剑插地，血染石阶，师尊背影崩碎，九天雷火自苍穹劈落。
他牙关紧咬，冷汗自额角滑落。
不能乱。
这不是回忆，是攻击。
是那声音，借他最深的执念，撬动心防。
他猛地抽出腰间短刃，反手划过左臂，剧痛瞬间刺入神经。鲜血顺着小臂流下，滴落在地，竟在触及石板的刹那，凝成一道微弱金纹，与掌心金痕遥相呼应。
《九转给回诀》逆转三成精气，痛感如刀割神魂，却也让他彻底清醒。
“我不是李一鸣。”他一字一句，如同刻入骨髓，“我是张鸣。”
四世记忆在识海中轰然融合——帝尊的威严，神祖弟子的忠烈，凡人的悲愤，以及今世重生的决意，尽数汇入心火，反哺神魂。
青铜铃的震颤渐渐平息，铃孔深处，浮现出一道极细的声波轨迹，指向通道深处。
声音没有再变。
片刻后，它第三次响起，语调恢复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引导意味：
“前行。”
张鸣抬眼，望向幽深通道。前方三步一亮的符文，节奏稳定，如同为他踏出的脚步而生。
他迈步向前。
每一步落下，石壁符文便亮起一次，光晕顺着岩体蔓延，仿佛整条通道正在苏醒。青铜铃悬于李碧莲掌心，铃身微倾，始终指向最深处。
忽然，张鸣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自己右手。
掌心金痕的纹路，正在缓慢蠕动，与通道两侧的符文频率，逐渐趋于一致。
仿佛他的身体，正在被这遗迹同化。
又仿佛，这遗迹，本就在等待他的到来。
他没有停步。
反而将左手缓缓抬起，让金痕正对前方。
纹路光芒微闪，如同回应。
他低声道：“带路吧……我看你能引我到何处。”
话音落下的瞬间，通道尽头，一道极细的裂缝悄然浮现，其内，隐约有光流转，似水非水，似雾非雾。
裂缝边缘，刻着半枚残符。
与他袖中碎石上的血纹，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