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上山遇险
夏日的灼热如同无形的烙铁,炙烤着落霞村每一寸贫瘠的土地。¢精`武_小¢说¢枉¨ +嶵^欣?蟑!节¢庚_芯?快,
蝉鸣声嘶力竭,更添人心头的烦躁。
孙老汉佝偻着背坐在门槛上,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映着他愁苦得几乎要滴出水的脸。
怀里贴身揣着的,是赵扒皮留下的那几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欠条——三天!
只有三天!
三天后交不上夏税和那些名目繁多的捐银,衙役们就会像上次一样,甚至更凶狠地闯进村子,抓人、拆屋、牵走最后的牲口!
“爷爷…”
阿秀端着一碗清水过来,声音怯怯的,带着掩饰不住的忧虑:
“喝口水,歇歇吧”
孙老汉没接碗,布满老茧的手用力捶了一下膝盖,发出沉闷的声响:
“歇?咋歇啊!三天!就三天!鸡没了,那张能换点盐钱的狐皮也没了。
再凑不上,石头他爹当年被抓去修河堤,回来就剩半条命的惨样,你忘了吗?咱家这破屋子,也经不起拆啊!”
老人的声音嘶哑,充满了走投无路的绝望。
宁川沉默地立在院角的阴影里,他的身影仿佛也承载了这份沉重。
他目光落在孙老汉佝偻的脊背上,胸腔里那股熟悉的、压抑的火焰再次灼烧起来,却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他只能下意识地握紧拳,指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声。¢我?地¢书?城¨ !埂,芯!嶵\全-
赋税、衙役、欺凌…这些词汇连同落霞村那日的惨状,己深深烙印在他失忆后空白的认知里。
“进山!”
孙老汉猛地站起身,浑浊的老眼里爆发出一种豁出性命的决绝:
“豁出这把老骨头,进老龙岭!
那深山老林里,人迹罕至,听说有年份足的好药材!采了去县城药铺卖,或许…或许能凑上!”
“老龙岭?”
阿秀的脸瞬间惨白如纸:
“爷爷!那地方去不得啊!毒蛇、瘴气、还有吃人的大虫!
村里多少年没人敢往深处去了!太爷爷那辈就有人进去再没出来!”
“不去怎么办?等死吗?”
孙老汉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嘶哑,看向宁川:
“阿谷,你身子骨结实,眼力也好,跟老汉走一趟!
山里路险,两个人有个照应,总比坐以待毙强!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咱爷俩拼一把!”
宁川几乎没有犹豫,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不知老龙岭的凶险,但他清晰地感知到孙老汉和阿秀面临的绝境。
那沉甸甸的憋闷感,唯有行动才能稍稍驱散。
他需要分担,需要为这个收留他的地方做些什么。,2?0¢2!3!t*x·t,.+c/o?m¢
二人便当即开始准备。
孙老汉翻出压箱底的几块粗饼,阿秀含着泪烧好开水灌满水囊。
宁川则仔细检查着柴刀,磨得锋利,又将绳索、火镰等物一一备好。
……
翌日清晨
天刚蒙蒙亮,露水还挂在草叶尖上。
一老一少背着竹篓,带着干粮、水囊和武器,踩着湿滑的小径,一头钻进了落霞村后莽莽苍苍的群山。
山路崎岖,越往里走,光线越暗。
参天的古木遮天蔽日,浓重的湿气裹挟着草木腐烂和奇异花香的味道扑面而来,空气沉闷得让人窒息。
西周死寂,只有鸟兽偶尔发出的怪叫和远处溪水沉闷的轰鸣,更添几分阴森诡谲。
孙老汉凭着几十年老猎户的经验,在陡峭的山壁上、深涧的背阴处仔细搜寻。
宁川则展现出惊人的天赋,目光锐利如鹰,动作敏捷如豹,攀爬跳跃如履平地,总能发现孙老汉忽略的角落。
他仿佛与这险恶山林有种奇异的契合感。
“阿谷,快看!”
在一处几乎垂首的崖壁下,孙老汉的声音激动得发颤,指着岩缝里几株叶片肥厚油亮、开着淡黄小花的植物:
“是…是石斛!老天开眼!看这品相,少说也有十几年份!这可是救命的好东西啊!”
宁川攀上去,小心翼翼地将那几株珍贵的石斛连根带土挖出,放入背篓。
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粗布短褂,勾勒出精悍的肌肉线条。
后背那道长长的疤痕在汗水的浸润下,颜色显得更深,如同一条蛰伏的怒龙。
两人不敢有丝毫停歇。
渴了喝口山泉,饿了啃块硬饼,困了就在相对安全的岩石下轮流眯一会儿。
背篓渐渐沉重起来,除了石斛,还有成捆的夏枯草、金银花,甚至幸运地采到了两株品相极佳的七叶一枝花。
孙老汉脸上的愁苦被一种近乎悲壮的希望取代,仿佛背篓里装的不是草药,而是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然而,宁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窥伺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在脖颈
,始终挥之不去。
他几次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过身后浓密的树丛和嶙峋的怪石。
除了被惊飞的鸟雀和摇曳的枝叶,什么也没有。
可那股如芒在背的寒意,却真实得让他脊背发凉。
“阿谷,怎么了?”
孙老汉也察觉到他的异样,紧张地压低声音。
宁川摇摇头,压下心头的悸动,声音低沉:
“没什么,总觉得…林子太静了”
就当两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准备稍作休息之际。
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腥臊气,若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中。
“不对劲…”
孙老汉是老猎户,鼻子最灵,他猛地抽了抽鼻子,脸色瞬间变了:
“这…这是大虫的骚气!
阿谷,快起来!此地不宜久留!”
话音未落!
“吼——!!!”
一声震耳欲聋、充满暴戾与饥饿气息的咆哮,如同炸雷般从前方的密林深处响起!
声浪滚滚,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紧接着
伴随着灌木丛被粗暴撕裂的哗啦巨响,一头庞然大物猛地撞开障碍,跃了出来!
那是一头成年的吊睛白额大虫!
体型庞大得惊人,肩高几乎及人胸口,黄黑相间的斑斓皮毛紧绷在虬结的肌肉上,在斑驳的光线下闪烁着油亮而危险的光泽。
琥珀色的巨眼闪烁着冰冷、残忍、又带着饥饿的凶光,死死锁定了眼前的两个“猎物”,尤其是看起来更强壮的宁川。
粗壮的尾巴如同钢鞭般有力地扫动着地面,卷起枯枝败叶,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威胁的“呼噜”声。
腥臭的热气从它咧开的血盆大口中喷出,露出匕首般森白的獠牙。
它显然饿极了,将宁川二人视作了送上门的血食!
孙老汉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转筋,连滚带爬地躲到一块大石后面,连柴刀都忘了拔,只剩下筛糠般的颤抖和绝望的低语:
“完了…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