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马谣的精神防线瞬间崩塌

杜自谦家。


一个黑影灵活地打开了房门,进了房间,径直上了二楼。


灯光打开,黑影竟然是马谣。


马谣打开了床头灯,快速地打开了保险柜。马谣翻了半天,只有一捆林玉的日记,而她的那本日记却失踪了。马谣无力地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掩面,绝望的哀号在空旷的房间内回荡,仿佛连空气都为之颤抖。


冷静一会儿后,马谣又去了杜自谦的书房。她数着地上的地板,在第30块地板和地脚线处,敲了一下,是空的。她从办公桌上找出一把铁尺,插了进去,地板被撬了起来,就在这时,马谣突然听到了楼下有响动,她立即停止了动作,屏息静听,声音好像是从浴室里发出来的,可又突然没有了。马谣把地板拿开,里面是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就在马谣把盒子拿出来时,楼下又传来了响声,声音十分清晰,是洗澡的声音。马谣把盒子放下,关了台灯,悄悄地走到门口,她瞪大了眼睛,看见浴室的门竟大开着,里面一片漆黑,如同一张吞噬光明的巨口。回想起上楼时那紧闭的门扉,马谣的心中不禁升起一股寒意,浴室的门,为何会在此刻无声无息地开启?


难道是有人进来了,可他为什么不上楼或进别的房间,却要进浴室呢?马谣感到头皮发炸。


她小心翼翼地蹑足潜踪,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就在她几乎要触及浴室门槛的那一刻,一抹微弱的月光穿透了黑暗,映照出一个穿着鲜艳红色连衣裙的女人,那张脸苍白无色,血迹斑斑,如同地狱归来的厉鬼,静静地伫立在浴室之中。


马谣“啊”地一声尖叫,昏死了过去。


马谣不知道是什么时候醒的,醒来的她却躺在自己的床上,四周寂静得死去了一般。她试图挣扎着坐起身,但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重力牵引,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只是徒劳。脑海中一片混沌,唯有那个面容狰狞、身着猩红连衣裙的身影挥之不去,林玉?这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她的心头。一向不相信有鬼的马谣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如果她不是在做梦的话,她见到的一定就是林玉的鬼魂。


她为何归来?又为何会出现在此?马谣心中疑惑重重,猛然间,她一股力量涌上心头,挣扎着坐起,踉跄步入杜自谦的书房,直奔那个神秘的盒子而去。正当她双手环抱盒子,准备转身离去之际,一抹黑影赫然映入眼帘——办公桌后,竟端坐着一个人。


是你?马谣看见黑衣人,反而镇静了很多。


你不欢迎我吗?黑衣人冷笑着问。


不。马谣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疲惫与虚弱如潮水般将她淹没。


是你把我弄到房间的?


是,我不能看见一个女人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是你在装神弄鬼?马谣怀疑是黑衣人装成的林玉。


不,我是光明正大的人,我从来不做鬼,尤其是像你这样的鬼。黑衣人说。


可在浴室里……马谣怀疑地看着黑衣人。


我不知道你说什么?你不是真的疯了吧。黑衣人嘲讽道。


马谣在思考着到底这都是怎么了,如果那真是林玉的鬼魂,而林玉的儿子现在又在这里,那么她……


这是什么?黑衣人举着一盘录像带。


马谣低头凝视着怀中的空盒子,一股愤怒涌上心头,她咬牙切齿地说:你竟敢如此戏弄我?


它对你如此重要,我想该不会是你们夫妻害人的物证吧?


不!马谣的精神防线瞬间崩塌,她颤抖着声音,几乎无法说出话来:那是……我外甥女的噩梦!


你丈夫和另外一个男人强奸你的外甥女的录像。黑衣人恶狠狠地说。


你怎么知道。马谣吃惊地问。


你不要问我。你们简直禽兽不如。黑衣人又拿出了一张纸,阴沉地问,杜自谦的遗嘱你该看过吧?


我当然看过。马谣不知道黑衣人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黑衣人突然大笑:马谣啊马谣,你可能未曾料到,你丈夫的遗嘱竟然将所有财产都留给了你的儿子,而你,却因遗嘱的不法行为面临法律的制裁。


什么?马谣简直不敢相信,她真的看过丈夫的遗嘱,上面根本不是那么写的。


你撒谎。马谣说着要站起来从黑衣人的手里夺走遗嘱。


你大概从来没有看过背面吧。黑衣人把那张纸扔给马谣,尽管房间里很黑,可马谣还是能看见纸的背面。


该死的。马谣骂着。把遗嘱撕得粉碎。


你不觉得你应该立一个遗嘱吗?黑衣人冷冷的声音就像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


我?马谣大张着嘴,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杀我吗?何况我并没有杀林玉呀。


但你得明白,林玉之死,你们夫妇难辞其咎,这一切的恩怨纠葛,皆因你们而起。黑衣人走过来,拽起马谣,把她按到杜自谦生前坐的椅子上,然后站在她的身后,打开了台灯。


写吧,为自己立下遗嘱。黑衣人冷冷地命令,语气中不容半点置疑。


你是要杀我,可我的遗嘱即便写给你,警察也会怀疑你。


你很聪明。黑衣人冷笑一声,不过,若你将遗产留给被你丈夫玷污的外甥女,想必无人能起疑心。


小霞?马谣要回头,却被黑衣人的手紧紧地按住。


你不要考虑我怎么从她手里得到,方式是我的,路是你的。


好吧。马谣的脑子在快速地思考。她似乎感觉到了某种邪恶。


你最好节省时间,如果一会儿医院查房,而你又不在的话,那可就有了麻烦。当然,我也建议你,如果为了活着,最好选择到国外,到你的儿子那去吧。


你是说不杀我。马谣已经有了主意。


我为什么要杀你,我和你们不一样。快写吧,你的时间可不多了。黑衣人有些不耐烦。


马谣很快写完了遗嘱,而且注明了一旦她离开中国,她的遗嘱就将在法律上生效。


黑衣人审视完马谣的遗嘱,满意地点点头,将遗嘱揣进口袋,轻按台灯开关,淡淡道:你走吧。余下的,我自会处理。


马谣如释重负,下楼后,头也没回,便回了医院。


北方大学。


高非明正和老柴说话,梁雨杨开着车停在他们身边,摇下车窗:大警察,忙坏了吧。


还不是为你校长助理大人忙!高非明打趣道。


得,可别那么说。这个学校目前还不是我的哦!梁雨杨眨着眼睛,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还不是迟早的事。老柴在一边说。


那可借你的吉言了,梁雨杨转而小声问,案子差不多了吧?


你放心,即便不为将来的校长大人考虑,我们也得为冰城的百姓着想啊。高非明郑重道。


那就好。梁雨杨已经启动了车,又停下,叫高非明。


有何吩咐?高非明趋身问。


哪里敢吩咐你呀。梁雨杨说,一会儿有时间吗?


高非明看了眼手表:有点儿时间。


那你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想和你聊聊。梁雨杨很认真地说。


行。高非明爽快地答应。


梁雨杨走后,老柴说,这个梁雨杨可不是个一般人,我听说他在北方大学可是说一不二啊。


他是我们同学里最大的官,前途无量啊!高非明感叹着。


你继续说。高非明对老柴说。


老曹头并没有任何异样,只是经常地和老于喝酒,过去他们并不怎么来往。要说奇怪,两人都是学校的老员工,年龄相当,且都属于默默无闻之辈,似乎并不奇怪。但要说不奇怪,老于一向孤僻,身为正经的知识分子,竟能与老曹头这样的粗犷之人频繁共饮,且每次都喝得酩酊大醉,这确实有些令人费解。


老于怎么样?


我也观察了一下,人就是神神道道的。也不出门,见天在档案馆里猫着,找不到什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老曹头除了去老于那喝酒,还经常去哪儿?


说来也是邪了,老曹头还哪都不去。早晨扫地,中午睡觉,晚上和老友喝酒,贼规律。老柴说。


行,继续监控,但要记住,一旦发现老曹头有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即拿下。千万不能有任何一点闪失。


你放心,我设了三道监控。


你办事,我放心。但愿老曹头能做出点什么呀!


高非明和老柴分手,径直奔梁雨杨的办公室。


怎么着,茶水都沏上了,不是有求于我吧!我可事先声明,我除了破案,什么也帮不了你。高非明调侃着。


破案就是帮了我大忙了。梁雨杨给高非明倒了茶水。


这不是一千多块的茶叶吧。高非明感觉满口生津。


嘴刁了不是。梁雨杨拿出茶叶盒,是那种很普通却很古朴的木盒。说,真不是一千多块的,而是,一万八一斤的超级极品。


什么?一万八一斤。我只在报纸上看过,还以为完全是一种噱头。


这一盒正好二两,专门为你开的封。梁雨杨轻拍着茶叶盒,笑道。


那我可得好好珍惜了。高非明边说边又给自己斟满了一杯。


别在我面前装蒜,说你什么也没见过。这年头,哪有警察没见过世面的。梁雨杨揶揄说。


我还真的没见过。高非明认真地说,我这警察有点白当。


好吧,这盒就归你了。梁雨杨故作大方地说。


你上回给我的,让我送了那个校长,你不介意吧。高非明诚恳地说。


你?梁雨杨生气地说,给他干什么,他配喝吗?糟蹋东西。


可人家帮了我大忙不是。


人家,哪个人家,真佛是我,还拿我的东西送别人。我看你这警察是真当傻了。梁雨杨像个大哥一样说着高非明。


你说得还真是。可我也没什么送你呀?高非明道。


我要你什么?嘁,该俗不俗。


两人说了一会儿感情话,高非明笑着问:你该不是找我喝茶再送我这一万八的茶叶吧。


不是。梁雨杨也正襟危坐起来,非明,我问你句准话,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


能。只要不违反原则。


要是违反原则呢?梁雨杨盯着高非明。


那要看什么样的原则。高非明还不知道梁雨杨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他需要给自己一个迂回的空间,即便是涉及案情,梁雨杨作为北方大学的领导,他也是不应该拒绝梁雨杨知道一些情况,因此便拉话说,也许你是个例外。


好。非明,我没看错人。梁雨杨瞥了一眼紧闭的门扉,仍是不放心地走过去,轻轻推开门,确认门外空无一人后,才郑重其事地将门关好,复又坐回高非明身旁。


雨杨,你先告诉我,这个案子到底什么时候能破。


这个?高非明突然明白了梁雨杨的心思,他也许是担心在开学后的校长提拔受到影响,便理解了梁雨杨的诡秘,其实像梁雨杨混到眼下的地位也确实很不容易,便把自己的推测实话实说了。


如果按照我的推测,不出意外的话,开学时是没问题的。


哦!梁雨杨长长地舒了口气,随即为高非明的茶杯续上茶水,缓缓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听说什么?


什么?


关于杜自谦一家的议论。梁雨杨望着高非明,他的心里还在划着巨大的问号。


没有。议论什么?高非明非常干脆地回答并立刻问。


说当年林玉的死,是杜自谦和他老婆马谣干的。梁雨杨慎重地说。


这我可是头回听说。高非明说。


梁雨杨沉思了半晌,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问:你听没听说关于我和杜自谦家的议论呢?


也没有,高非明的脑海里在飞速地思考着梁雨杨的话,他一时之间未能完全领会梁雨杨的言下之意。


那就好。非明,我跟你说过我当年和杜自谦走得过近,而且其中还有一些经济上的事情。虽然我敢保证,一切事情都与我毫无关系,可是,你要知道,如果马谣咬我一口,我是说不清楚的。梁雨杨的语气瞬间又恢复到了那种官僚式的沉稳。


哦!高非明突然明白了梁雨杨的意思。


高非明看着梁雨杨,认真地问他:你能保证你和杜自谦的事情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非明,你应当相信我,我既然说了,就敢打包票,更何况还有小霞能为我作证。


那就好。至于杜自谦在经济上的那些纠葛,他已然离世多年,想必也不会再有人去追究,毕竟已无实际意义。对于马谣,她已经疯了,即便是她与林玉的死有关系,或者说是她杀的林玉,也涉及不到杜自谦的经济问题了。高非明坦诚地说。


非明啊,你应当知晓,我正处于最为关键的时刻,若非学校突生变故,我本是毫无忧虑的。可是,毕竟人命关天,所以我还是要请你多关照,一旦有什么对我不利的,你可得……


我说一句题外的话,只要你不杀人放火,一切都不会影响到你。高非明认真地说,他也可以那么说,对于一个警察,如果想替谁消灭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私,其实一点都不难,尤其是像高非明那样的有地位的警察。


梁雨杨抓住了高非明的手,用力地摇晃着,有点默默无语两眼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