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

柳月棠几乎彻夜未眠,坐在梳妆镜前,铜镜中的女子头发散下,乌黑的发衬得脸上没有血色。


她直愣愣凝视镜中的自己,眼睛酸痛也不觉。


“小姐,您睡一会吧。”纵是春日,然陵州在北,夜里寒气侵体,风荷为披上披风,有些担忧。


今晚她被王绍平打晕,没能保护好小姐,醒来后小姐便一言不发,在铜镜前坐了一夜。


柳月棠眨眨眼睛,沁出一点泪水,缓解酸痛。


“您还在等长林公子?可他消失这么多天,连个信儿都没有,您再这么熬下去,奴婢怕……”


柳月棠打断她:“风荷,不必再说了,长林说会回来,便绝不会食言。”


风荷便不再提,又道:“王绍平欲行不轨,奴婢不明白,小姐为何不当众戳穿他?”


柳月棠嘴角抿起,笑意不及眼底,带着苦涩和自嘲,眼中一片漠然:“戳穿了又如何?即便今天有几个除妖师在场,柳福生一张嘴颠倒黑白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惦记着王家,我若戳穿王绍平,只怕他等不及天亮就把我绑了双手奉上。”


“您好歹是老爷唯一的亲骨肉,老爷不会这样狠心的。”


她目光一凛:“他不狠心,怎么把我卖给王绍平?”


“他王家早已落魄,徒有个世家大族的名头,早已败絮其中,王绍平更是其中癞骨顽皮、□□下作之徒,我爹为了摆脱商人位贱,让我嫁与他王绍平,只把我当作踩在脚下的垫脚石,何曾把我当成亲骨肉?”


“这个柳府看似富贵逼人,惹人艳羡,实则是豢养牲畜的圈,将我养大,给我人人垂涎的嫁妆,寻找可以利用的买家。”


“所有人都以为他待我很好,自母亲去后一直没有续弦,请了最好的师傅教我琴棋书画,你以为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抬我的身价。”


“他那些龌龊事,当真以为别人什么都不知道么?”


“小姐……”


柳月棠越说越激动,眼睛因为酸胀而湿润凝成的泪水蓦地滑下。


她毫不犹豫擦掉:“不说这些了。”


风荷沉默片刻:“那几个年轻的除妖师,小姐要相信他们吗?”


“也许可以,我不知道,那个叫阿兰的神神叨叨的,此番她出手救我,不知是凑巧还是真能未卜先知。”


“不过他们都是除妖师,我不信他们会那么好心放过长林,还是不可放松警惕。”


柳月棠有些乏了:“风荷,今晚你也受苦了,不必在这伺候我,去歇着吧。”


风荷还想说什么,终是没有说出口。


她与柳月棠同岁,十岁的时候被柳府买下,一直在柳月棠身边,柳月棠待她极好,从不因为自己是下人而看轻自己。


自家小姐是有点与众不同的。琴棋书画是老爷逼着她学的,她学得认真,很快就样样精通。


这是面上的,私下里她却偷偷让陈叔教她防身的功夫,还假装落水,在自家池子里练习水性。


柳家家大业大,柳福生平日里没时间看管她,只要他安排的任务完成,没有出格的事,便不甚在意,所以柳月棠也学了不少本事。


她记得小姐说过,她想逃出这方四四方方的院落,去看看天下之大。


小姐想做的,便是她要做的。


“小姐不管做什么,奴婢都陪着小姐,只是您要爱惜身子。”


柳月棠的眼神柔和下来:“放心吧,我有分寸。”


一阵风起,一朵桃花从窗户飘进屋内,落在梳妆台上,不停地打转。


柳月棠惊喜地起身,两步跑到窗边,窗边桃树光秃秃的树根上生出一枝枝桠,枝上两三片绿叶,枝头一朵娇粉色的桃花。


风荷识趣地退下。


她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和欢喜,压低声音轻轻唤:“长林?”


一抹白色的身影落在窗边,从窗外探进脑袋。


男子一身素白的衣裳,袖口和领口处绣了浅粉色的桃花样式,头发被一根桃枝随意束起,零散的几绺落在肩头。


他要长得妖媚,却生了一双极为纯净的眼眸,皎皎如明月,在夜色中生辉。


柳月棠欢欣道:“你终于回来了,这么多天,你究竟去哪了?”


长林与她隔窗而望,低声道:“你可记得我曾跟你提起过苍山这个地方?”


柳月棠点头:“记得,你说那里是你的故乡,是个极好的地方,你会带我去的。”


长林脸色凝重:“苍山,恐怕要没了。”


东方破晓,日光刺穿重重云层,映在伸进窗户的那一朵桃花上,花瓣上一滴初晨的寒露折射出长林落寞的身影。


柳月棠默默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将手放在他的肩头。


“小姐,”风荷匆匆赶来,“于先生和张先生昨夜出府,现在已经回府了。”


怪不得长林能潜进府中。


她来不及多想:“你快走,今夜陵虚河游船,等我。”


窗外树干上的小树枝随着长林一起消失不见,只留下一滴还未蒸发的寒露。


日光在陵州城铺开,慢慢晒干露水,晒进了城中客栈的后厨。


“秦姐姐,俗话说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既然裴大哥之前没怎么好好过过生辰,这次咱必须得让他留下深刻印象,才好夺得他的‘芳心’。”


虽然昨夜一夜无话,但二人一早便又恢复如常。


天还蒙蒙亮,沈惊澜便拉着秦秋找到掌柜的,在客栈开门之前借用他们的后厨。


秦秋有些羞赧:“生辰,也不太重要吧。”


“我们在锦绣城很少过生辰。”


“此言差矣,”这客栈的配料还算齐全,沈惊澜将袖子扎紧,抓了一大把番椒放在水中清洗,“还有句话叫‘生活需要仪式感’,否则人生会很无趣的。”


秦秋第一次听这个词:“仪式感?”


“对咯,”沈惊澜边说边把洗干净的番椒捞起,放在案板上,红彤彤一片,看着就过瘾,“比如说春花节去街上买副面具,跟心上人一起去陵虚河畔赏花灯,再比如在某些特殊的日子,做点特别的事情。”


“原来如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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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惊澜把刀交给秦秋:“裴大哥既然喜辛辣,我们就做点平常吃不到的,我这里有个秘方,做出来保管好吃。”


“当然,若是你亲手做的,裴大哥肯定更喜欢。”


她笑眯眯地把秦秋推到案板前,指着一堆番椒用手比划:“劳烦秦姐姐把这些番椒切成细末。”


秦秋没用过菜刀,刚开始还有些生疏,切出来的番椒段大小不一,歪歪扭扭。但好歹是在锦绣城练过刀剑的,很快就切得像模像样了。


“阿兰,你为何这么盼着我与师兄在一起?”


沈惊澜着手准备其他的配菜,摘出一根葱,剥掉外面干掉的葱叶,听到秦秋的问题,头也不抬地回答:“因为我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你和裴大哥都是极好的人,若不能相伴相守,多可惜。”


“人这一辈子,白驹过隙,当尽力活一次,建功立业也好,喜欢一个人也好,都当尽力。”


“可你……”


沈惊澜打断她:“我知道你又要说我和卫昭明了。”


她把择好的葱切出两段葱白放到一旁备用,额前碎发随着她低头的动作落到眼前,挡住了视线,她随手把碎发撩起,却没想指尖沾上了葱汁,不小心碰到了眼睛,被辣的眼白通红。


“我跟他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的,等到了莽山,我们就桥归桥,路归路,他去做他的除妖师,我也要去尽力过好我的人生了。”眼睛火辣辣地疼,沈惊澜用衣袖揉了几下眼睛,眼睛周围红了一圈,看着像刚哭过似的。


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沈惊澜抬头望去,隔着被辣出来的眼泪,只看到一个绯红色的背影。


得了,真不能背后说人。


不管了,今日的主线任务是给裴玄过生辰。


“对了秦姐姐,我算了一下,今晚陵虚河可能不太平,桃枝妖已经在这附近现身,此处离陵虚河不远,不如我们一边乘船夜游,一边等待桃枝妖再次现身如何?”


“也好,你一向算得准,我们虽想帮柳小姐,但桃枝妖毕竟是妖,是善是恶,还需等他真正现身。”


沈惊澜递给她一块猪里脊肉:“这块肉要切成薄片,厚薄要均匀。”


秦秋笑道:“没想到你还会做菜,这究竟是道什么菜,我竟一点也猜不出来。”


她在大城市独居,平日里吃腻了外卖只能自己做饭,久而久之练就了一手好厨艺,普通的家常菜不在话下,难一点的菜也经常能复刻成功。


“这道菜叫水煮肉片,是我家乡的特色,又香又麻又辣,裴大哥一定喜欢。”


这一路舟车劳顿,经常一边赶路一边吃饭,大多数时候简单的吃个窝窝头,嚼个咯牙的死面饼,就着水就是一顿饭,有时能路过这样的客栈,能吃上一两顿好饭,她便极为珍惜。


但毕竟是古代,调味都比较简单,饭菜大多寡淡,重口味的菜很少,她早就怀念那一口辛辣香麻的味道了,虽然调料不足不能完全复刻,但能解解馋也是好的。


她眼睛弯成一道月牙:“您就瞧好吧,包准让客官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