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8章 决心
白璃的身影消失在月色中后，陈长安在窗前静立片刻。夜风拂过他的面庞，带着山中特有的清冽。
他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出门朝着山谷另一边走去。
穿过重重树林，他来到姬红鲤闭关的洞府。
石门上的阵法感应到他的气息，自动向两侧滑开。
他一路前行，路上灵气氤氲，一盏青灯幽幽燃着，直至走到深处，映照出盘坐在玉台上的倩影。
"你来了。
"姬红鲤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早已知晓陈长安会来寻她，故而此刻并未真正入定。
陈长安在她身旁坐下，轻声道：
"打扰你修炼了。
"
姬红鲤摇摇头，素手轻抬为他斟了杯灵茶：
"怎么了？
"
"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陈长安接过茶盏，将白璃的经历娓娓道来。
说到她千年来在灵界寻找青丘的经历时，姬红鲤眼中流露出几分怜惜。
"真是苦了那个丫头了。
"她轻叹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
"千年孤寂，换做常人怕是早就疯了。
"
陈长安点点头，将杯中灵茶一饮而尽。
茶水温润，却化不开他眉间的凝重。
沉默片刻后，他开口道：
"还有一事，想听听你的意见。
"
于是陈长安再次将混沌钟和秦傲的事情向姬红鲤讲述了一遍。
"你在担心……混沌钟？
"姬红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忧虑。
"不是混沌钟。
"陈长安轻叹一声，
"我担心的是混沌钟背后的人。
"
房间里一时安静。
"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
"
姬红鲤忽然缓缓开口。
在陈长安的注视下，她的眼中难得露出一份决绝之色：
"既然夫君要与那背后之人为敌，就须知洪荒里的大能，最长于算计。
"
她声音轻柔，却字字千钧，
"夫君若要与其比布局，恐怕赢不了。
"
室内一时寂静，只有青灯的火苗微微跳动。
陈长安没有否认，因为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那些活了无数纪元的老怪物，最擅长的就是在时间长河中落子布局。
"既然如此，
"姬红鲤突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锋芒，
"那不如我们就主动出击！
"
陈长安挑眉：
"哦？
"
"夫君去杀了姬无缺吧。
"姬红鲤语出惊人。
"什么？
"陈长安震惊地看着自已的道侣，没想到她会提出如此激进的建议。
姬无缺可是上界选中的应劫之子，杀他无异于等于直接与上界开战。
姬红鲤却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既然算计不过，又被对方发现了存在，如今我们在明敌在暗，不如放手一搏，逼对方现身。
"
她纤长的手指在桌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灵痕：
"否则越往后，对方的布局越完美。如今他们都已经开始在灵界出手了，继续等下去，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变故。
"
陈长安陷入沉思。
姬红鲤说得不无道理。
对方既然能悄无声息地在灵界布局千年，再等下去，恐怕会陷入更被动的局面。
"不过......
"姬红鲤语气突然柔和下来，
"这些都是我的想法。最后要怎么做，还是由夫君来决定。
"
她温柔地看着陈长安，眼中满是坚定：
"无论如何，我都会和夫君站在一起。
"
这番话让陈长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伸手握住姬红鲤的柔荑，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
是啊，他现在不是孤家寡人了。
有红鲤在身边，有自已的弟子们……未必不能与那些老怪物一战！
"红鲤说得对。
"陈长安眼中渐渐燃起战意，
"与其等对方慢慢布局，步步挖坑，不如直接强开！
"
他长身而起，衣袍无风自动，
"我虽然没准备好，但对方同样也没准备好！考虑再多，不如放手一搏！
"
姬红鲤嘴角微扬，起身为他整理衣襟，一切尽在不言中。
……
离开姬红鲤的洞府，陈长安没有立刻回去。
夜风微凉，他信步来到一处陡峭的山崖边，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站在崖边，仙灵谷的另一侧，整个仙灵圣地的景色尽收眼底。
月光如水，静静流淌在山川草木之间。
远处的灵田泛着莹莹微光，灵植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近处的亭台楼阁错落有致，檐角的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更远处，几道流光划过夜空，那是晚归的弟子驾驭着法器飞回洞府。
陈长安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特有的清香。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识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感受着这片土地上的每一分生机。
灵泉潺潺，灵兽低鸣，弟子们修炼时吐纳的灵气波动......这一切都如此鲜活，如此真实。
陈长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曾几何时，他是那么从容不迫。
即便是知道了未来会有敌人等着自已，依然不慌不乱地在下界游历，在灵界布局，一切都按照自已的节奏徐徐展开。
那时的他，就像一位悠闲的棋手，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悄悄落下一枚又一枚棋子。
那时的从容，不过是因为敌人的目光从未真正聚焦在他身上。
自已老爹最后留下的布局大智若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存在始终将注意力放在别处。
而他，就像一条潜游在深水中的鱼，享受着难得的自由。
但现在不同了。
混沌钟的出现，就像一记警钟，将他从美梦中惊醒。
敌人已经发现他了，开始将目光投向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那双无形的眼睛，正在黑暗中搜寻着他的种种。
陈长安的指尖微微发凉。
他太清楚那些存在的可怕之处——他们布局以万年计，落子于时光长河。
若继续这样优哉游哉地发展下去，等到真正开战之时，等待他的恐怕是早已编织好的天罗地网，是精心布置的重重陷阱。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着体内澎湃的力量。
仙尊境的修为，灵界之主的权柄，还有那些暗中培养的力量......或许还不够与那些存在正面抗衡，但至少，他不是任人宰割的蝼蚁。
"既然藏不住了，那就战吧！
"
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陈长安感到心头一轻，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穿越来第一次，他不再把自已放在弱者的位置，不再只想着如何躲避那些存在的视线。
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银色的轮廓。
这一刻的他，眼中燃烧着久违的斗志，眉宇间尽是锋芒。
"父亲，你的计谋很好，已经为我争取了足够的时间。
"他仰头望向星空，仿佛在与某个遥远的存在对话，
"接下来，该换一种方式了。
"
山风呼啸，卷起他的衣袂。
陈长安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挺拔，就像一柄终于出鞘的利剑，寒光凛冽，锋芒毕露。
既然躲不过，那就不躲了。
既然藏不住，那就不藏了。
与其在对方编织的罗网中挣扎，不如主动挥剑，劈开一条血路。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在陈长安心中生根发芽，迅速茁壮。
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仿佛迷雾散尽，前路终于清晰可见。
"红鲤说得对，是时候主动出击了。
"
他转身朝山下走去，步伐坚定而有力。
夜风依旧在吹，却再也无法动摇他的决心。
现在开战或许凶险万分，但至少，命运将掌握在自已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