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拧头,当球踢!
养啥养?费那劲!
码头喧嚣声浪中,两个身影在鱼筐间灵活穿梭,讨价还价此起彼伏。
张爻正跟个摊主,为了筐脉红螺磨嘴皮子,眼睛还不忘往远处泊位那艘豪华游轮上瞟。
“还惦记那大玩具呢?”
白羽压低声音,手指在张爻腰侧轻轻戳了下。
“那东西,就咱俩也开不动它,光伺候它喝油就能把咱喝穷。
真想弄个船玩,不如寻摸艘皮实耐造的远洋货轮,不加油让它自己飘,或者弄个小的私人游艇,实在。”
张爻刚想回嘴,旁边“咚”一声闷响,一个装满杂鱼的藤条筐砸在地上,腥水溅了她满腿。
“瞎啦?!”
一个卸货的大高个儿,瘦得跟麻杆似的,光着的膀子上横七竖八爬满了新旧伤疤。
“对不住啊,妹子,这筐太沉了。”
刚挪好鱼筐想转身继续搬,眼角余光扫到张爻侧脸,猛地顿住。
他转身使劲眨了眨眼,黑瘦颧骨突出的脸上爆发出巨大惊喜,嗓子眼儿里挤出个破锣似的喊声。
“姐?!!!”
张爻被震的一激灵,手里海螺都抛起来了,白羽同时转头。
眼前这大脑袋,黑瘦骷髅,长的比大马猴还吓人,张爻皱着眉,脑子里使劲扒拉,愣是对不上号。
那人急了也顾不上脏,两只大手直接从旁边塑料鱼筐里,捧起一把混着鱼鳞黏液的海水。
“哗啦——”
一下全糊自己脸上,胡乱搓了几把,把脸上的泥灰汗渍蹭掉,露出更清晰的五官轮廓。
“姐!我啊!老牛!您...您又忘了?云城!老牛啊!”
他生怕张爻不信,猛地抬手,指向不远处一艘刚靠岸的小破鱼船。
船上一个矮瘦猴影,正扛着一个比他人还大的麻袋往下卸。
“老大也来了!老大——!”
老牛扯开破锣嗓子,兴奋地朝那瘦猴背影吼,手指撩到张爻头顶往下杵,生怕那人瞎。
“你看我碰见谁了!姐!是姐啊!”
那瘦猴听到吼声,掂了掂肩上的麻袋,这才慢吞吞地直起身,扭过头。
隔着小二十米的距离,码头上晃动的昏黄灯光打在他脸上。
那张脸,枯瘦得几乎脱了相,两颊深深凹陷,眼珠子瞪大点都能掉出来。
一道暗红狰狞伤疤,从左边额角一直划拉到右边嘴角下,几乎贯穿了整张脸。
皮肤被海风和烈日烤得黝黑粗糙,活像个烧焦的皱巴烤土豆。
但那双眼睛里一闪而过的复杂情绪,还有那即使被苦难摧残也抹不掉的熟悉轮廓,清晰的映在两人眼中。
张爻和白羽瞳孔同时一缩——土拨鼠?!
可就在两人认出他的刹那,土拨鼠的眼神只在她俩脸上停留了不到三秒。
那眼神没有久别重逢的惊喜,反而像是被滚烫烙铁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去。
他飞快低下头,肩膀一矮丢下麻袋,像条滑泥鳅,转身下船扎进了人堆里。
几个闪身,人就彻底消失在晃动人影和堆叠的鱼筐后面,不见了踪影。
老牛还保持着指认的姿势,脸上的兴奋僵住,变成了茫然不解。
他看看两人,又看看土拨鼠消失的方向,彻底懵了,嘴里喃喃。
“这...这咋回事?”
他急得往前追了两步,冲着土拨鼠消失的人群方向又喊了两嗓子。
“老大?老大——!”
可回应他的只有码头上嘈杂的吆喝,和船机的轰鸣。
“操!”
张爻低骂一声,把手里的一个海螺随手丢回筐里。
“啥意思?疯了?!”
她眉头拧成了疙瘩,眼睛盯着土拨鼠消失的方向,又扫了眼急得抓耳挠腮的老牛。
白羽抬手轻轻捏下张爻的手,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上前几步,走到老牛身后。
“老牛,别喊了。他看见我俩了。”
老牛转过头,黑瘦的脸上全是困惑,又急着开口给两人解释。
“可是...可是,姐,嫂子姐...
老大他...他从云城走的时候就散消息找过你俩,就是没找着。
他带兄弟们从沿海一路摸过来,路上也没少跟人打听你俩的消息!
嘴里还老念叨,遇上难缠的茬子做买卖,都跟人吹,说他姐多厉害多仗义...让人兜着点。
这...这好不容易真碰上了,他咋...咋还跑了?”
老牛越说越烦躁,黝黑脑瓜皮,被他生生挠出几道白印子。
要说张爻就是天生反骨,通俗点讲就是贱。
同学教练围着她,她嫌烦,赵虎撵着她切磋,她瞅着就脑壳疼。
可这土拨鼠,以前跟鬼似的阴魂不散黏着她,现在倒好,看见她就跑?
她心头纳闷儿,这王八犊子啥意思?火气噌噌往上冒。
抓了抓富贵儿的狗头,眼底深处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火气,烧得更旺了。
“嘿,玛德,这狗东西!”
她松开狗头,咬着后槽牙骂,眼神凶得能剜人肉。
“脸上添了那么大一道口子,人不人鬼不鬼的,跑得倒挺溜。”
她猛地上前一步,手掌拍在老牛瘦骨嶙峋的肩膀上。
“说!他窝在哪个耗子洞?老娘今天非得把他那颗头拧下来,当球踢!”
老牛被拍得半边身子发麻,脖子一缩,后背直冒凉气。
但他心里门儿清,眼前这位姐再凶,也不会真把老大怎么样,以前老大挨她的揍还少么?
他活儿也不干了,直接跟摊主撂挑子。
“姐,嫂子姐,这边!我带你们去,挺远的...”
三人一狗开着那辆饱经沧桑的小面包,老牛缩手缩脚地挤在副驾。
车子七拐八绕,最后绕到了紧挨魔都基地屏障的最外围贫民窟。
几栋塌了半边,摇摇欲坠的断楼杵在夜色里,像个沉默的垃圾堆。
空气里弥漫着灰尘,霉味儿和掩不住的屎尿味儿。
楼里乌漆嘛黑,别说电灯,连根蜡烛光都稀罕,正是晚上活动的时间,可这破地方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