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第535-536章 千蛛教
“我叫你放开我娘！”彭家炎眼中战意沸腾，周身灵力激荡，双掌一合，无相火骤然爆发！
那火焰无形无色，却令空气扭曲蒸腾，炽热的气浪横扫而出，瞬间将墨心璃笼罩其中。
“无相焚天！”少年低喝一声，掌心向前一推，火焰骤然收缩，化作一道近乎透明的火刃，直斩墨心璃咽喉！
墨心璃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但身形却未动分毫。
她右手轻轻一抬，三根蛛矛瞬间交错，在身前形成一道幽紫色的毒障。
“嗤——”无相火刃斩在毒障之上，竟如冰雪遇阳，迅速消融！
彭家炎瞳孔一缩，心中骇然：“我的无相火竟被她的毒功化解了？！”
墨心璃轻笑：“火克毒，不错。可惜，你的火，还烧不穿我的毒。”
话音未落，她指尖一弹，一缕紫烟如灵蛇般窜出，在空中分化成数十道细丝，瞬间缠向彭家炎四肢！
少年反应极快，身形暴退，同时双掌连拍，无相火化作火环护体，试图烧尽毒丝。
然而，那紫烟竟如附骨之疽，火势稍弱，便再度缠绕而上！
“没用的。”墨心璃悠然道，“我的‘蚀心毒’遇火不散，反而会顺着你的灵力反噬。”
彭家炎咬牙，猛然变招，双掌合十，体内灵力疯狂涌动，低吼道：“无相焚心！”
刹那间，他周身火焰内敛，竟在体内形成一道无形火甲，硬生生将侵入的毒烟逼退！
墨心璃见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竟能短暂压制我的毒？不错的天赋。”
然而，她并未给彭家炎喘息之机，右手法诀一变，三根蛛矛骤然加速，化作三道紫芒，从不同角度刺向少年！
彭家炎身形急闪，勉强避过两根，但第三根蛛矛却诡异地拐弯，直刺他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侧身，蛛矛擦过肩膀，带出一道血痕。
“唔！”他闷哼一声，伤口处瞬间泛出诡异的紫色，毒素迅速蔓延！
“结束了。”墨心璃淡淡道，指尖轻点，一缕紫芒如针般刺入彭家炎眉心。
少年浑身一僵，体内灵力瞬间凝滞，无相火骤然熄灭。
他踉跄两步，眼前发黑，最终重重栽倒在地，彻底失去意识。
墨心璃收回蛛矛，低头看着昏迷的少年，轻声道：“火系天灵根，无相火……的确不凡，可惜修为太低。”
她目光微转，落在彭英怡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深意。
……
中州，断魂谷终年笼罩在灰紫色的毒瘴之中，谷底幽深晦暗，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劈，寸草不生。
然而，在这阴森诡谲之地深处，却有一间布置奢华的石室，与谷中肃杀之气截然不同。
石室四壁悬挂着暗金色的绫罗绸缎，绣着繁复的蛛纹与云霞图案，既显华贵，又透着一丝诡秘。地面铺着柔软的雪貂毛毯，赤足踏上，如踩云端。
一盏青玉宫灯悬于穹顶，灯芯燃烧着千年鲛脂，散发出淡淡的幽兰香气，竟将谷中阴寒驱散了几分。
室中央摆放着一张紫檀雕花大床，床榻上铺着冰蚕丝织就的锦被，触之生温。
床畔的矮几上，一只鎏金香炉袅袅升起安神的檀香，与窗外飘来的毒瘴形成鲜明对比，竟让人有种错入仙家洞府的恍惚感。
床榻之上睡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
突然间，他从床榻上惊醒，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下意识按住脖颈，那里仍残留着毒素侵蚀的刺痛感，皮肤下隐隐泛着紫纹。
“醒了？”一道轻柔的声音传来。
彭家炎骤然转头，见芷柔坐在窗边的绣墩上，正在用小火熬药。
药罐中药汁色泽清透，泛着淡淡的琥珀色，一缕药香氤氲而起，闻之令人心神一振。
窗外透入的微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温婉。
“芷柔！？”彭家炎一脸惊愕，他环顾四周，神情恍惚，“这是哪里？”
芷柔看着彭家炎，眼中闪过一丝委屈和恼意：“你……你还好意思问？是你用‘忘情酒’让我屡次失去记忆，是不是？”
彭家炎瞳孔一缩，面色骤变：“你的记忆……都恢复了？”
芷柔摇了摇头，低声道：“没有，但我偷偷记了日记。”
“日记？！”彭家炎脸色瞬间煞白，猛然窜出，捏住了她的手腕，厉声喝问：“你都记了些什么？”
芷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凶狠吓到，眼眶微红：“我……我老是失忆，换做是你……难道你不记日记？我就是怕搞忘了……”
彭家炎呼吸急促，眼中闪过一丝慌乱，随即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声音低沉而危险：“日记现在在哪儿？！”
芷柔被他掐得呼吸困难，眼泪簌簌落下，挣扎着拍打他的手：“放……放开……”
“住手！”
石室的门被猛地推开，两名身着紫纱的千蛛教女修冷着脸走了进来。其中一人指尖一弹，一缕蛛丝瞬间缠上彭家炎的手腕，迫使他松开了芷柔。
彭家炎这才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如今是阶下之囚，脸色阴晴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焦躁，沉声问道：“我娘呢？”
一名女修淡淡扫了他一眼，语气平静：“令堂很安全，你无需担心。”她丢过来一套绣着蛛纹的黑色衣袍，冷声道：“换好衣服，随我们去见她。”
彭家炎攥紧拳头，指节发白，眼中怒火与恐惧交织。
芷柔捂着脖子咳嗽了几声，怯怯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
彭家炎更衣之后，两名女修带着他穿过蜿蜒的石廊，向洞穴的深处走去。
通道尽头是一扇雕刻着千蛛图腾的青铜大门，门上的蛛眼竟是用血玉镶嵌，在幽光下泛着妖异的光泽。
“这里是我教'藏经洞'。“左侧女修抬手按在青铜门上，蛛眼血玉突然亮起红光，大门无声滑开，“历代祖师传承皆在此处。“
洞内空间开阔，穹顶悬挂着无数晶莹的蛛丝，每根蛛丝上都串着玉简。正中央立着一尊白玉雕像，雕刻的是一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脚踏七彩蛛网，手持拂尘，眉目间既有道家的清雅，又透着几分妖异的美艳。
“这位便是创派祖师千蛛仙子。“右侧女修语气恭敬，“祖师本是太虚观嫡传弟子，道号'玉贞子'。“
左侧女修继续道：“当年洪荒时期，有六翼天蛛为祸人间，将修士炼为妖奴。太虚观联合各派围剿，祖师在那一战中获得了天蛛一族的祭祀秘法。“
二人带着彭家炎来到一面玉璧前，壁上刻着《天蛛诀》总纲。右侧女修指尖轻点，玉璧泛起涟漪，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金色文字。
“我教核心功法《天蛛诀》，可契约高阶蛛妖获取妖力。“她语气突然转冷，“但其中有一个陷阱——若未先以'蛛后敕令'护住本我意识，契约者就会沦为蛛妖傀儡，因此本教的《天蛛诀》哪怕流传出去，外派之人也只能借鉴，绝不可用来修炼……“
左侧女修接过话头：“在这修仙界但凡强大的传承功法都有口授心传的部分，《天蛛诀》自然也一样……“
她转身直视彭家炎：“令堂胆大包天，抢走苏师姐的功法，自行修炼，差一点就丧失自我，沦为妖奴！”
“苏挽晴是我杀的。“彭家炎的声音斩钉截铁，在石室中激起轻微回响，“白暮雪也是我动的手，与我娘无关。“
右侧女修指尖缠绕的蛛丝突然凝滞，她与同伴对视一眼，竟同时轻笑出声。
“倒是个重情义的孝子。“右侧女修秀眉微挑，“不过公子误会了，我们今日是奉教主之命相请，绝非兴师问罪而来。“
两名女修侧身让开通路，蛛纹衣袂在幽暗中泛着微光。
见彭家炎仍僵立原地，左侧女修抬手作引：“令堂正在藏经洞接受教主指点。公子既已到此，不妨先了解本派渊源。“
随着两位女修的引路，三人很快来到了一处雕像群。
六尊白玉雕像环绕着中央的千蛛仙子像，每尊雕像足下都踏着不同颜色的蛛网。右侧女修结印轻喝，六道虚影自基座升起——冰蓝、赤红、玄黑、青碧、金橙与紫灰的蛛影在空中交织。
“本派六大妖蛛分别是霜魄天、赤炼朱、玄冥幽、青丝罗、金缕衣与百目煞。“女修指尖划过虚影，每道蛛影颈部都浮现一道金色锁链，“祖师将它们的本命精魄封入敕令，持令者虽仅炼气期，却能与金丹大妖缔结平等契约。“
彭家炎眯起眼睛：“因为敕令中封印了蜘蛛的魂魄，相互拿捏了对方的软肋？“
“是这个道理……只有敕令在手，才能保证人修不会沦为妖奴。“
“初代六仙子借妖力冲破桎梏，最终皆成金丹，享寿五百余载。“女修语气突然转沉，“但祖师飞升后，蛛后的继承者们却杀戮不休……“
洞壁上的蛛网纹路突然渗出暗红，凝聚成无数个鲜红的名字。
彭家炎看见最近的三个名字：苏挽晴、白暮雪、绮罗生。
“她们都是死于内斗的昭仪……”女修神情哀伤。
“内斗……”彭家炎咀嚼着这两个字，却并未发问。
苏挽晴，白暮雪，可不是死于内斗。
“按祖制，上代蛛后需指定弟子当为昭仪。可昭仪众多，蛛后只有一个……就像凡间九子夺嫡，杀戮在所难免。”
“大道唯争！“左侧女修突然提高声调，“在本教，唯有蛛后才能突破金丹。除了拼命争夺，别无他法！“
彭家炎盯着洞顶垂落的无数“人名”，每一个名字都是一场血腥的争斗。
蛛后之争，昭仪之战，凶残程度可见一斑。
“你们将突破金丹的希望完全寄托于外物，最终只能同门相残。“彭家炎有感而发。
“我们可不像公子是天灵根，金丹大道唾手可得。“右侧女修脸上明显带着不甘与无奈，“我等四灵根修士若不借妖力，终生难破筑基，更别说金丹了。“
左侧女修突然指向最左侧的冰蓝蛛影：“三百年前，有位昭仪为突破金丹，甘愿成为玄冥幽的妖奴。“她引着彭家炎来到一幅壁画前，上面描绘着数十名紫衣修士围攻一只暴走的黑色巨蛛，“我们依祖训处决了她与玄冥幽，如今教中只剩五位蛛后，五头传承蛛妖。“
彭家炎凝视壁画中被蛛矛贯穿的女子，神情凝重。
“三百年后……“右侧女修的声音突然放轻，“又有一位女修，差点干了同样的事。“
“你们是说……”
“令尊未成妖奴，尚可挽救。“女修突然转身，紫纱扫过彭家炎惊愕的面容，“她自行修炼《天蛛诀》甚至还能动用苏挽晴的妖器，在不知不觉间差点闯下大祸。“
“你的意思是我娘还有救？”
“当然……”
左侧女修继续说道：“六阶蛛妖霜魄天原有三位昭仪——苏挽晴、白暮雪、绮罗生。“
“其中绮罗生是被本派弟子柳青蝉所杀。按门规，普通弟子弑杀昭仪当受万蛛噬心之刑。但查证是绮罗生先下杀手，长老会非但免其死罪，还准备让她继承昭仪之位。“
右侧女修突然贴近彭家炎，吐气如兰：“至于苏挽晴和白暮雪……若是外人所杀，必要血债血偿。但若是教内争斗……不过是优胜劣汰罢了。“
彭家炎眼中精光一闪：“姐姐的意思是？“
“呵呵……“两名女修同时掩口轻笑，“现在知道叫姐姐了？“
左侧那位用蛛丝卷起他一缕发丝，“只要令堂入我教门，今日便可擢升昭仪。苏白二人之死，自然也就算做昭仪之间的内斗。“
咚……咚……咚……
突然间，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三声清越的钟鸣，余音在石壁间久久回荡。
两名女修相视一笑，紫纱轻扬间同时向彭家炎福身行礼：“恭喜彭师弟。“右侧那位指尖轻点，一缕蛛丝在空中织成教徽图案，“从今日起，你们母子便是我千蛛教的人了。“
彭家炎眼中闪过喜色，拱手还礼：“多谢两位姐姐提携，小弟初来乍到，还望姐姐们多多照拂。“他眨了眨眼，故作天真地问道：“不知两位仙女姐姐如何称呼？“
左侧女修掩唇轻笑：“贫道紫萦。“她手腕一翻，掌心浮现一只晶莹的紫纹小蜘蛛。
“我叫碧云。“右侧女修袖中飞出一段青丝，在空中结成蛛网形状，“以后唤我们师姐便是。“
“紫萦姐姐、碧云姐姐。”
紫萦闻言掩唇轻笑：“小师弟倒是嘴甜。“
碧云则轻哼一声：“油嘴滑舌。“虽是责备，眼中却带着几分笑意。
三人相视一笑，洞中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恰在此时，洞穴深处，再次传来钟声。
咚咚咚……
连续六声浑厚的钟鸣在洞窟内回荡，震得玉简簌簌作响。
“六钟贺位！“紫萦唇角微扬，“令堂果然晋位昭仪了。“
碧芸微微颔首：“以教主对夫人的重视，晋升昭仪本是意料之中。“她与紫萦相视一笑，又向彭家炎拱手道：“恭喜令堂。这般荣宠……公子想来离成为蛛后义子又近了一步。”
然而让她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又是三声钟响。
余音在石壁间久久回荡，连绵不绝。
“九……九声……“紫萦脸色煞白，踉跄后退。
碧芸后背重重撞上玉壁：“不可能！彭英怡才刚入门……她凭什么？”
彭家炎心头一紧，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两位师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娘她……“
紫萦咽了口唾沫：“天钟九响……“她的声音干涩得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这是立蛛后的大典.……但这不可能！一定不是她……“
“如今教中五大蛛妖，唯有霜魄天的蛛后之位空悬。除了彭英怡……就只有一个柳青蝉。“
“柳青蝉才刚刚从牢里放出来，她连妖器都没有……”
“教主竟让一个外人直接成为蛛后……“
“三位蛛老怎么可能答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