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尘埃落定(本卷完)
蛊池那边在乌寨主和滕云的蹲守下,平静如初,想那“金蚕”在短时间内也掀不起什么波澜。
傩寨的蛊医们利用着半个月的时间,将寨子中受伤的人救治完毕,唯有虺终和岩刚受伤严重,只得带回虺寨慢慢治疗。
看着虺寨的大部队缓缓离开巴代雾寨,青莲对着旁边的乌兰说道:“你不准备回去吗?”
乌兰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淡淡地说道:“南疆如此之大,一些偏远的村寨,总要有医生为他们解决一些疑难杂症,不然的话,那些生活在山中的老人们该怎么办。”
“看来,我的《葬经》上要有一篇你的故事了……”
坐在窗边的青莲,看着南疆万里连绵的崇山峻岭,呼吸着独有的竹子的清香,内心感到十分的平静和惬意。
在乌兰疑惑不解的表情中,青莲从旁边的桌子上取过一本书递给了她。
在乌兰翻开后,映入眼帘的第一句话便是“人世间最大的邪祟,是人性”。
“乌兰,来了南疆几个月了,我看到了这里的淳朴善良,也看到了幽静清修,当然,也见到了人性的贪婪和凶恶,岩城贵为一寨之主,却险些将寨子逼上绝路,封老本为特立独行之人,此番却为了南疆而不惜与我们涉险,虺寨和其他各寨互不来往,而虺终……”
看着青莲的欲言又止,乌兰心中明白,世间的人们对于南疆和蛊术望而生畏,是源于蛊术的毒性,可只要心中坦荡,一心向善,毒性也可以救人。
同理,倘若内心阴暗,为求私利而不择手段,毒性真的就是“毒性”。
青莲看着寨子里升起的袅袅炊烟,听着呱呱坠地的婴孩,提笔在《葬经·南疆篇》结尾的地方写下:
“救人还是害人,不在于事物本身,而在于看到它的人,自私与利他,仇恨与饶恕,道德与良知,这些都是人性,我们无可厚非,人性的难以琢磨,但我们也不应利用人性去破坏这一方人间的烟火气——南疆,巴代雾寨!”
这时,玄真拿着一块用布包裹着的东西从外面走了进来。
“师伯。”青莲急忙起身拱了拱手,给玄真让出了座位,“您怎么过来了?”
但见玄真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径直走到桌子旁,将手中的蓝布打开放在了青莲面前。
青莲和乌兰低头看去,只见那是一块直径六公分,纯铜打造的类似于腰牌或者是信物之类的圆圆的牌子。
“这是哪里来的?”青莲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这块圆盘,心中十分诧异,自己等人月前翻遍了岩城的家,也只是找到了半张单据,这个东西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玄真捋着胡子,眯着双眼神秘地说道:“这个玩意的来历嘛,还是问问阿朵比较好。”
看着师伯打着哑谜,青莲心知此事绝非那么简单,于是和乌兰一路来到了岩刚家中。
“青莲姐姐,乌兰姐姐,你们来啦……”
两人还没有进门,就听到阿朵那稚嫩的声音从竹楼中传了出来,接着一个小姑娘探着脑袋在楼梯上望向她们。
“好你个朵儿,早就知道我们要来了吧。”
看着小姑娘天真烂漫的笑容,青莲和乌兰也不禁喜上眉梢,笑嘻嘻地走上楼,青莲还宠溺地掐了掐小姑娘的脸蛋。
“嘻嘻……”阿朵冲她们一咧嘴,转身跑进了房间里。
等青莲进门的时候,便看到床上静养的岩刚,经过乌寨主的救治,此刻的岩刚基本上没有什么大碍,只是被腐蚀的皮肤很难再恢复了。
青莲一下子心底涌起一股苍凉,这位已到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在经历了被自己亲哥哥掳走险些命丧“金蚕蛊”之手的事情后,好不容易经过几个月的恢复,最终还是被这东西留下了永久性的伤痕。
“青莲姑娘……你们快坐……朵儿……倒水……”
身体还没有好利索的岩刚,看到进来的是青莲和乌兰,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用虚弱的语气让两人不要客气。“刚哥,你现在需要静养。”
“嗐,我这一条烂命能捡回来已经不容易了,粗糙了一生,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的。”
岩刚说的风轻云淡,青莲听在耳朵里却有些心酸,她知道这是岩刚在安慰自己,谁又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呢。
眼见场面一度比较悲痛,岩刚喘着粗气问道:“两位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啊,只要你们开口,刀山火海,我岩刚也绝不含糊。”
青莲急忙摆摆手,“没有其他事情,就是刚刚我师伯给了我一样东西,说是朵儿发现的,这才过来想问问朵儿,这东西是从哪里找到的。”
还不等岩刚说话,阿朵端着茶壶走了进来,给青莲和乌兰倒了热茶之后,坐在一旁说道:
“青莲姐姐是说那块铜牌吧?我知道这半个月来两位姐姐还有三叔公你们都在打听我大伯的消息,阿爸担心你们对我大伯家不太熟悉,有些地方恐怕找不全,所以就让我去我大伯家好好的翻一翻。”
青莲眉头渐渐地皱了起来,疑惑道:“意思是那块铜牌……是在岩城家里发现的?”
自己几人几乎将岩城家快翻了个底朝天了,都没有找到任何东西,怎么阿朵一去便一下找到了这块牌子。
阿朵嘻嘻笑了一下,这才说明了实情:“我大伯不止一栋房子哟,不过是其他人都不知道,包括三叔公他也不知道……”
这个消息再一次让两人震惊,对于寨子来说,每家每户大家都是心知肚明的,岩城要是有第二套房产,那滕云身为长老又是长辈,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于是两个人齐刷刷地盯着阿朵,急切地想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房子,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瞒得住寨子中这上千户人。
“咳咳……”岩刚这时开口了,“两位有所不知,寨子中的所有房子都是有记录的,但是在紧靠后山的那片竹林中,有一座老屋,是当年我父亲炼蛊的场所,因为确实也算不得一处住所吧,所以当年就没有将那里登记造册。”
“原来如此,怪不得我们翻遍了岩城的家,一点东西都没有找到。”
青莲这时才恍然大悟,但她还是对岩刚隐瞒了那半张收据的事情,并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想再将这位实诚的南疆汉子卷入这场阴谋中了。
阿朵稚嫩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去老屋子那边的时候,那个铜牌就在爷爷画像下方的格子里,一打开就看到了,拿回家后,我让阿爸看了,他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就去找三叔公和玄真爷爷了。”
“阿朵真棒……”青莲对着阿朵竖起了大拇指,乌兰也是笑盈盈地摸了摸阿朵的头。
“只是不知道这个铜牌究竟代表着什么,我想肯定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的话我大哥绝对不会做出这等悖逆祖宗的事情的。”
说完,岩刚猛地咳嗽了两声,阿朵急忙走过去拍打着后背,半晌才缓过来一些。
青莲和乌兰从岩刚家出来的时候,两个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疑惑,但是这个东西全寨上下没有人认识,就连自己那博古通今的师伯玄真都没有见过这个玩意。
思来想去,青莲看到南疆的事情基本上解决的差不多了,于是便决定返回茅山,将此物交给师尊验看。
大概过了一周后,巴代雾寨的祠堂门前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青莲,你可要常回来看看啊……”
“青莲姐姐,不要忘了阿朵哦……”
“青莲道长,您对南疆的大恩不言谢,今后若有什么解决不了的情况,一定要告诉我们,拼上这把老骨头,也一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听着这些朝夕相处的南疆同胞们,青莲的眼眶湿润了,这里淳朴的民风让她有些动容。
要是世间没有贪婪的人心,没有邪恶的人性,每一个人都能这样该多好啊。
纯洁的沃土之上,不应该有黑暗的花朵,就像眼前这座寨子一般,善良的人们终究是有神灵庇佑,一张张质朴的面容深深地烙在青莲的心头。
带着寨民们美好的祝福,青莲踏上了返回茅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