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6章
楚潮生先是怔了怔,随即像是突然卸下千斤重担,紧锁的眉头“唰”地舒展开来。
他眼底的阴翳瞬间被狂喜取代,连声音都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不愧是夜游神君!”
“果真事无巨细,思虑周全!”
楚潮生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般,先是跌入谷底,又瞬间大好。
只要陈宴死了,拿没拿到人头都无所谓。
燕子羡轻扬衣袖,与高归雁、郑颐相视一眼后,得意笑道:“那自然是要对得起,两位老柱国花费的黄金的!”
“怎能让他们失望呢?”
楚潮生抱拳:“在下定会为三位请功的!”
“此地不宜久留.....”高归雁眉头微皱,催促道,“速回去复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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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异抱着陈宴冲进督主府时,积雪在他靴底化成了泥水,混着血渍在石板上,拖出长长的痕迹。
府里的下人吓得脸色惨白,忙不迭地去通报。
穿过层层回廊,他将陈宴小心翼翼地放在卧房的床榻上。
锦被刚碰到陈宴的身体,他便猛地抽搐了一下,喉间溢出细碎的呻吟,胸口的血迹已在锦袍上晕成一片暗沉的黑。
“朱异,发生什么事了?”裴岁晚闻讯赶来,素色衣裙上还沾着些许炭灰,显然是从暖阁里匆忙赶来,“夫君怎会伤得这么重?”
“夫人,回府的途中,遇到一伙歹人行刺.....”朱异单膝跪地,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有一贼人藏在暗处,以暗器偷袭了少爷!”
“是我护卫不利!”
“还请夫人责罚!”
裴岁晚深吸一口气,目光陡然变得坚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明月,立刻派人进宫去请太医!”
“再派人去将长安城内,最好的大夫请来,越多越好!”
夜已深得像化不开的墨。卫国公府的飞檐,在冷月清辉下勾出苍劲的轮廓,檐角悬着的铁马被寒风拂过。
偶尔发出一两声细碎的叮当,旋即又被更紧的风卷走,落进沉沉的寂静里。
庭院里的老松积着薄雪,枝桠被压得微微低垂,黑黢黢的影子投在砖地上,像幅被揉皱的墨画。
书房里燃着银丝炭,暖意融融,却驱不散独孤昭眉宇间的几分沉郁。
他执黑子,指尖悬在棋盘上方迟迟未落。
烛光映着他鬓角的霜白,这位年近五旬的老柱国,此刻只盯着棋盘上纠缠的黑白子,像是在透过棋局,望向外头的沉沉夜色。
对面的席陂罗捻着一枚白子,见他久不落子,便知他心思早已不在棋上,轻声道:“这局您占尽先机,再落子此处,属下便无回天之力了。”
独孤昭“嗯”了一声,指尖的黑子却仍未落下。
他忽然抬眼,望向窗外被风卷动的竹影,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也不知他们得手没有?”
“总有些心神不宁之感.....”
席陂罗心中一动,已知主家说的是今夜那场秘密行动。
他放下白子,敛了神色:“老爷您宽心!”
“此次针对陈宴的刺杀,可是足足请动了江湖十大高手的其三.....”
“再加上咱们卫国公府,楚国公府招揽培养的四大高手!”
“必定万无一失!”
真不是席陂罗盲目自大。
而是此次暗杀陈宴的这些人,堪称全明星阵容.....
除开两位柱国府上,培养的四位高手外,还有铁掌飞龙,玉面修罗,以及夜游神君!
他陈宴拿什么来活?
“话虽如此,但那陈宴终归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独孤昭呼出一口浊气,指尖的黑子终于落在棋盘上,却落得有些偏,被席陂罗的白子顺势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