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大傻个的娘要不行了!!
有个中年男人站起来,声音带着点外地口音,激动地说道:
“谢谢啊,太感谢你们了!其实我们都吃饱了,但这杀猪菜,闻着就香得很呐!
谢谢你们的好意,祝你们一家团团圆圆,健健康康!”
说着,他举起酒杯,一仰脖就干了。
其他外地人也纷纷过来,有的提着酒杯,有的眼里含着泪。
挨个走到陈乐这一大家子面前道谢。
他们说着带着外地口音的话,虽然不太标准。
但那感激之情却是真真切切的。
“谢谢你们呐,在这大过年的给我们送这么一份温暖。
我们在这东北,感受到了家的感觉。”
一个年轻小伙子眼眶泛红,声音都有点哽咽。
陈乐笑着回应:
“客气啥呀,出门在外都不容易,大家一起热热闹闹过个年。”
大家伙儿你一言我一语,气氛热闹得不行。
那几个外地人把桌子拼到一块儿,围坐在一起。
一边吃着杀猪菜,一边唠着家乡的事儿。
虽然身在异乡,但这东北的热情和温暖,让他们的心都热乎起来了。
这一大家子看着这场景,也都觉得心里头暖烘烘的。
陈乐的老母亲郭喜凤笑着说:
“咱东北人呐,就是讲究个热心肠,能帮着别人,自已心里也舒坦。”
陈宝才也跟着点头:
“对,这才是咱东北人的作风!”
这一大家子继续热热闹闹地吃着饭,唠着嗑。
整个菜馆里都洋溢着浓浓的年味和温暖的情谊。
一大家子从镇上馆子出来,踩着午后的阳光往家走。
雪被晒得微微化了些,踩在脚下“咯吱”响。
宋亚琴牵着小妞妞,陈乐跟在旁边。
听着老丈人宋志刚和父亲陈宝财唠着刚才的菜多香。
心里满是踏实——难得聚这么齐,本打算等初二再让大家各自回娘家。
好好热闹两天。
可刚拐进村头大道,就见大傻个蹲在雪地里。
双手拍着大腿,哭得撕心裂肺,“妈——妈——”的喊声裹在风里。
听得人心里发紧。
李富贵在一旁红着眼圈,也抹着眼泪。
李宝库和老梁婶子站在旁边,眉头皱得能拧出水,满脸焦急。
“咋回事?”
陈乐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冲过去。
李富贵一见他,像抓着救命稻草似的,磕磕巴巴地喊: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出、出大事了!
大傻个家……他婶子……”
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
李宝库赶紧上前,声音发哑:
“还是我来说吧。大傻个他妈,这都好几天没吃饭了。
大过年的家里有肉有菜,她就是不动筷子。
“找村里大夫来看,大夫说……说情况不大好,怕是就这两天的事儿了。”
“啥?”
陈乐的眼睛瞬间瞪圆,心里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大傻个还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
陈乐蹲下来,抓着他的胳膊,强压着喉咙里的哽咽:
“德强,先别哭!咱现在就去看咱妈,我去了,咱妈肯定会吃饭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大傻个大名赵德强,村里没人叫,只有他总这么喊。
宋亚琴也赶紧过来,帮着安抚大傻个。
一大家子人没再多说,跟着陈乐和大傻个,脚步匆匆地往大傻个家赶。
推开那扇破旧的木门,一股冷清的气息扑面而来。
炕上铺着洗得发白的褥子,大傻个的母亲躺在上面。
眼睛半睁着,呼吸微弱得几乎看不见胸口起伏。
枯瘦的手搭在被子上,皮肤皱得像老树皮。
陈宝财和宋志刚一进门,瞅着这模样,心里就明白了——这是老人寿数到了,要走了。
陈宝财点了根烟,烟雾缭绕里,他叹了口气:
“人啊,都有这么一遭。我爹走的时候也这样,不吃不喝。
那时候家里穷,把仅有的白面馒头放他跟前,他也不动一口。”
宋志刚也跟着点头,声音沉得很:
“我爹当年也是……老人们都懂,这是要撒手了。”
年轻人们都没说话,屋里只有大傻个压抑的哭声。
陈乐脱了鞋上炕,轻轻坐在老太太身边,握着她的手——那手凉得像冰。
陈乐赶紧用自已的手裹着,想给她暖点温度。
“大娘,大过年的,咋不吃饭呢?”
陈乐的声音软得发颤,
“你看德强给你准备了猪肉、饺子,还有你爱吃的玉米面饽饽。
多少吃点啊?你要是倒下了,德强可咋办?”
这话刚落,老太太的眼睛忽然亮了亮,缓缓睁开,看向陈乐。
嘴角牵起一丝微弱的笑。
她这辈子没享过啥福,生了个脑袋不灵光的儿子。
自已后半辈子都在为大傻个操心!
老太太啊,平时话少,累得连睁眼都费劲。
可此刻,她却像是攒足了力气,开口说了近几年来第一句完整的话:
“乐啊……以后……就麻烦你了……帮我照看着德强……
俺家德强……遇到你,是他的福气……有你这哥带着……我放心……”
她的声音细得像游丝,却每个字都砸在陈乐心上。
老太太颤巍巍地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大傻个的手。
把他的手和陈乐的手叠在一起,紧紧攥着。
大傻个哇地一声哭出来,扑在母亲腿上,喊着“妈!妈你别走!”
那哭声里满是恐惧……
他虽傻,却知道这世上最亲的人要离开他了。
屋里的人再也忍不住,宋亚琴掏出手帕擦眼泪。
郭喜凤和张桂芝别过头,肩膀一抽一抽的。
陈宝财和宋志刚红着眼圈,狠狠抽着烟。
烟雾里藏着老人们对生死的无奈。
“大娘,你别瞎说!”
陈乐的眼泪成串地往下掉,砸在老太太的手背上!
陈乐声音哽咽的说道:
“这年还没过完呢,咱吃点饭,有力气了。
我带德强上山打猎给你看,让你瞅瞅你儿子多能耐!”
他拿起旁边盘子里一块炖得软烂的肉,想喂给老太太。
可老太太刚张开嘴,又轻轻摇了摇头,声音更轻了:
“给……给德强留着……他以后……没吃的了……我饿着……没事……”
她又糊涂了,像是回到了以前吃不上饭的日子。
临死前还想着把吃的留给儿子。
东北老人对孩子的疼,从来不是挂在嘴上的,是刻在骨子里的。
哪怕自已要走了,最先惦记的还是孩子有没有饭吃。
陈乐看着老太太的眼睛慢慢闭上,呼吸渐渐没了起伏。
那只攥着他们的手,也缓缓松了下来。
他强忍着没哭出声,只是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咧着嘴想笑,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砸在被子上。
他想起小时候,总跟着父母来太平村串门。
每次都要去老太太家蹭玉米面饽饽——那饽饽粗得剌嗓子,别人都不爱吃。
可他就爱吃,老太太也总笑着给他留,说“乐子爱吃,多拿两个”。
后来他在村里盖了房,跟大傻个、李富贵处成了兄弟。
老太太见了他,总说“乐啊,帮我多看着点德强”。
可现在,那个总给他留饽饽的老人,走了……